第二十八章 执着

艾米莉：……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

特蕾西：对哦，特蕾西还有爸爸。

艾米莉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孩子了，她此刻明显的精神错乱，但是单看行为动作又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她看着特蕾西脸上淡淡的微笑，忍不住心生怜惜。

当年，这孩子受的苦一点儿也不比艾玛少，幸好现在看来，电疗的后遗症是消退了。

艾米莉：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特蕾西：都死了。

特蕾西：特蕾西杀了他们，一个都没留下。

艾米莉：你说什么？！

她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身后一脸云淡风轻的小女孩。

艾米莉：你真的疯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特蕾西：可是……是他们告诉特蕾西电力事故不会致死的呀。

特蕾西：所以特蕾西就小小的报复了一下，那他们死了，难道不是他们自作自受吗？

特蕾西：姐姐放心，电线是特蕾西的小机器人磨断的，没有人知道是特蕾西做的，特蕾西不会被抓起来。

她笑得天真，说出的话却宛若惊雷。

艾米莉张着嘴，几度欲言，却不知说什么好。她脸色发白，对眼前这个有着天使皮囊的孩子生出了一丝恐惧。

克利切：艾米莉！

克利切突然从拐角窜了出来，打破了两人相对无言的僵局。

艾米莉：呼——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急？

克利切：是，很——重要的事！艾玛小姐，艾玛小姐她要被那个新来的佣兵抢走了啦！

艾米莉：你先冷静一下……

克利切：克利切怎么冷静的下来！

艾米莉：咳…那就……特蕾西，你沿着这条走廊一直走，就能看到你的房间了，上面挂了你名字的牌子，我就不陪你去了。

说着，她就抬起步子转身欲去，却突然被特蕾西拉住了袖子。她心里吓了一吓，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却被她突然跳起来抱住脖子。

特蕾西整个人都挂在了艾米莉身上，她蹭了蹭她的脖子，低头耳语道

特蕾西：艾米莉姐姐不用这么怕我啦，特蕾西不会杀掉你的。

特蕾西：特蕾西，可是很喜欢姐姐的呢～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呀～

艾米莉姐姐，要做特蕾西的天使哦。

克利切：艾米莉？

克利切伸手晃了晃艾米莉的肩膀，叫喊着她的名字。艾米莉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如梦初醒地看着不耐烦的克利切。

克利切：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我怎么感觉你被刚刚那个小鬼吓傻了？

艾米莉：啊…没有……你说了什么？

克利切：我说我要得到艾玛小姐的心！新来的佣兵好像要把艾玛小姐抢走了！

他咬牙切齿，愤愤地重复着中心大意。但艾米莉却没有在听，失神地看着有些发朽的地板，突然问他。

艾米莉：克利切，你不记得特蕾西了吗？

克利切：我为什么要记得她？

艾米莉：她原来……不是在孤儿院里受过治疗吗？

克利切：你还敢提？！

克利切：你当时瞒着我，偷偷给艾玛小姐电疗的事，我没有追究，你是不是就以为我软柿子好捏了？

艾米莉咬紧了下唇，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白了下来。

艾米莉：那件事是我的错。

艾米莉：我不辩解。

艾米莉：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们全都好像不认识她的样子？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也待了很久。

克利切：有什么好奇怪的。

克利切：孤儿院里除了艾玛小姐外的其他孩子，克利切全都不在乎。

克利切：别说谁是谁，就连是男是女，克利切也不知道。

克利切：医生，你不会和病人们待久了，脑子也一起不正常了吧？难道，你真以为我是个慈善家？

艾米莉：是啊……我也快不正常了……

她勉强笑了一笑，整个人突然就很是疲惫，心中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特蕾西，特蕾西……

艾米莉揉了揉眉心，晕晕乎乎地对他说

艾米莉：算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克利切：克利切看你的状态不太对。

艾米莉：我没事。

克利切：还是下次吧，就算没有医生，克利切也会得到艾玛小姐的。

艾米莉：艾玛怎么了吗？

克利切：新来的佣兵喜欢艾玛小姐。

啊，果然是这样吗？在白沙街的时候就觉得萨贝达先生的样子怪怪的，果然是为了艾玛而来。

那个不苟言笑的萨贝达先生，居然会喜欢上一样疏离冷漠的小伍兹，这该说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吗？

萨贝达先生那么执着的人，认准了一个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克利切：所以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艾米莉：皮尔森先生，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

克利切：不可能。

艾米莉：你不了解他，萨贝达先生他……

克利切：我不在乎。克利切需要艾玛小姐，艾玛小姐只能是克利切的。

艾米莉：……我不明白，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艾玛。她从来没有对你打开过心扉，她虽然对你笑得开心，但你肯定也能感觉到，她从来不接受你。

艾米莉：我知道你是需要温暖的那种人，没有成果的付出，不是你会干的事。

克利切：你当然不明白，艾米莉，想你这种冷心冷肺的人怎么可能会懂？

克利切：这才不是喜欢，这是爱。

他关上了门，眼眸里尽是鄙夷。

艾米莉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我不懂吗？

冷心冷肺……大概真的是吧…

克利切：你不会懂的，艾米莉，我们不是一类人。

他喃喃自语，疾步走在嘎吱作响的廊道上。

克利切：不过，你至少说对了一点。

没有成果的付出，我是不会做的。

所以，我是在拿到报酬后，才奉献出了自己的心啊。

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懂。

那个大雪天，整个世界都是雪白，但在他眼里却是死亡的漆黑。

他眼里只有潮湿低矮的烂墙和散发着铁锈气味的血。

艾玛：先生，你的腿断了。

艾玛：而且，看起来眼睛也瞎了。

他不理她，她也不在意，喋喋不休地唠唠叨叨。

那是，她炙热的心脏还在跳动的日子，是她还浸泡在爱与温暖中的日子。

他被那光芒灼伤了。

还留下了这辈子都去不掉的疤。

两块钱一卷的绷带，甚至连药都不曾涂，却换走了一颗心。

多划算的买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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