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老朽 4】陆景和

“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众矢之的，你会不会为我发声，一直寻找我？”

贰

“姑娘，你手上自己划的口子还在流血呢，不先包扎一下吗？”

你右手握着小刀抵在他的脖颈上，暗色的鲜血染晕他白皙的皮肤，尽管他现在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这片赤色依旧像泼洒进白宣纸的梅红，刺目无比。

“你果然是青州流窜来的窃贼吧？不要动，随我一同去官府投案！”

听闻你正气凛然的发言，那公子稍愣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恼他受制于人还从容自若，眼里锋利更甚。

只听那衣襟染血，眉藏山月的公子笑言：“在下以为姑娘割破左手、演了出好戏，只出于医者的良善，救在下于危难之中。现下看来，姑娘似乎更像是柔中带刀，一身浩然。”

他微微弯唇，伸手轻轻抓住了你的手腕，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姑娘行医，自然知道怎么一刀下去就送我下黄泉，我哪敢不听姑娘的啊。”

你稍一皱眉，本还沉浸在对他话锋转变如此之快的困惑里，忽而眼前洒落的阳光布上阴影，手腕突然迎来向你身侧冲来的推力。

你根本没法反抗这突如其来的猛力，但还记得自己手里拿着刀子，电光火石之间唯一的反应只剩了反手扔掉小刀。

“啊呀。”刀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对方有些遗憾的咂嘴声传进耳畔。

不知从何而来的林间风吹起他的衣角，鸢尾色的眼眸在飘飞的发丝中忽闪忽灭，晦暗不明。

“在其位谋其职，姑娘既然是行医之人，盗贼流窜一事还是交由捕快们去做比较好。”

他与你所隔不过几步远，你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肩胛处的口子为利剑所伤，但他好像站在更遥远的在说这话时却语气淡薄，好像意有所指，牵连甚远。

“虽然姑娘刚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拿刀抵在我脖子上，”他颇为受伤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沾了一手刚才染上的你的血，你们之间所距几步又所隔千山之感突然又消弭于无形，“但我真不是你口中说的窃贼。你看，谁家的贼偷完东西两袖空空啊，对吧？”

他甚至展开衣袖抖了抖，俨然一副自己比清廉一生的官员还“两袖清风”的样子。

你与他隔着几步，刚才险些中刀的突发变动还让你心跳如鼓点，匆匆抬眸打量了他全身上下。

山中树林茂密，丝缕阳光从叶缝间向下渗透出来，洒在他身上，划出明明暗暗的分界线。

他身着之物皆似平常人家购不到的布料所制，看着价格不菲，衣边甚至有金丝勾勒。也确如他口中所言，衣间空荡，未藏他物。

你知自己大抵是误会了他，但他方才反击又令你后怕，深吸一口气捡起掉落的小刀，步子有些飘忽，语息也像浮在空中：“误解了公子，实在抱歉。公子身上伤口不轻，我此次出行采药，并未随身携带医药用品。本想请公子与我一同回医馆处理伤势，但是…”

“安州疫病确实严重，公子若随我下山回了医馆，之后恐怕难再离开安州。此时安州通往其他各州的路都有重兵把守不让出入，只有刚才公子经过的通道尚且未被封锁。”

“我采些止血的草药给公子，公子若是不想被困在安州，还是早些走那条路尽快离开吧。”

“那么姑娘为什么不离开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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