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怼怼

“你别乱动。”

“哪有男的做这种事情的，我不要。”

“你倒还敢忤逆师长了？”明世隐硬是逮着不让走，“实在接受不了就把眼睛闭上。”

弈星一脸抗拒地拧紧了双眼。

“不至于吧，就一会功夫的事，真是一到关键时候就扭捏。”明世隐掀开脂粉盒子，慢慢凑过来，“这嘴都冻裂出血了，就是不肯擦唇脂。”

“男子哪有碰胭脂水粉的道理。”

“我让你别乱动了，一会要是真难看得不行，可不赖我。”

弈星乖是乖了，可反倒是明世隐受不了了，凑得太近让他呼吸都急促起来，没多久就把盒子丢到了弈星手里，“剩下的你自己来。”

上了唇脂还真是不得了，出门前明世隐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腮帮子鼓鼓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阿离塞了两块梅干。

瞧着他一而再，再而三不自在地抿嘴唇，明世隐也是一脸笑意难当，弈星扭过头去不说话，看样子多少还有点不服气。

师徒俩相处好几年了，细说起来，生活从不缺点有意思的事。

“......组织内的两名男子平时都要求把头发束起来，明白吗？”

“把头发竖起来？？？”

“这位小朋友。”明世隐把弈星昂起来的头又按回去，“请你不要捣蛋。”

“师父，我现在有如身负重山，寸步难行。”

“说得好像谁没吃撑过一样。”

他说是要出去玩雪，却是哭着回来的。大抵是被雪触了情，又动了伤心事。

我答应给他买糖葫芦、霜糖糕、限量版棋盘都没用，还是哭个不停。

我问他想要什么，他忽然走过来抱住我，哭声马上就变小了。

我第一次见这种不贪求利益的人，从前我只觉得那些算盘精细的人让人畏惧，现在才明白这种一清如水的人更为难得。

或许，他天生就不能作为手下去培养。

当一个人彻底摒弃对身外之物的追求时，你才能明白，那些曾经所为人看不起的，所谓信仰，究竟有多么值得信赖。

“师父，我觉得新赛季我要崛起了，终于不用再坐冷板凳了。”

“替你高兴。不过你现在更需要沉下心来，现在的热情推崇和风波浪潮都是一阵又一阵的，不是一定要受人吹捧一切才有意义。我不是说宝藏不能见光，只是宝藏不能见人就给。”明世隐的视线从花上移开，认认真真地望着弈星，

“比起那些因为自以为是的唾弃而远离你的人，你更应该小心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喜爱却连你名字都写不对的人。过度渴望只会招致完全绝望，一切受过盲目、无底线追捧的事物，包括人，也必将遭到盲目、无底线的践踏。这也是我要对你的教导，总之，你别受伤就好。”

“我明白了师父，您说得对，我这就去养两株牡丹历练历练我自己。”

“慢着，我突然觉得你偶尔也应该浮躁一点......”

“师父，今年不让放烟花了。”弈星颇为失落地看着天空，“去年那朵紫色的烟花最好看了，您还说重叠在一起的色彩像是聚集的小星星。”

“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朵烟花是您指给我看的啊。”

“你喜欢，大不了今年继续放就是了。”

“可惜狄大人已经明令禁止城中燃放烟花爆竹了。”

“尧天不归他管。”

新年采买的集市上，阿离拨开人群走到明世隐身边。

“首领，小星星问，能不能买酒回去？”

“乖，让他挖好坟再喝。”

明世隐笑得阿离毛骨悚然，她慌里慌张地又走回去，拿走弈星手上的酒坛子放回架子上直摇头：“不喝了不喝了。”

明世隐不经意间透过窗子看到外头的弈星，他在自己最习惯坐的位子旁摆了好几盆牡丹花，明世隐今天心绪糟糕，回到住所后也没给他一点交流的机会，没想到弈星在变着法哄自己高兴。但是明世隐还是不敢出去，他怕自己这副冷面孔反而让弈星更失落。他努力使自己平和下来，努力压住那些负面情绪，慢慢走进弈星。

这孩子在对着棋盘发呆，一见着明世隐，那份百无聊赖的苦闷霎时就消失了，他兴致盎然地站起来，果然明世隐再怎么装，还是不如小孩子变脸快。

不过他倒是想起来，又回去从屋里拿出了一个礼盒，弈星记得上回采买的时候，这种礼盒明世隐带回了好几个，兴许是要新年派送用的，里头应该都是些千篇一律的礼物，明世隐把礼盒递过来，他对这种敷衍显得很难过，不过明世隐也像是看穿了他的落寞处，将盒子塞到他手里。

“放心，这是独你一份的。”

如果说明世隐这样的人也有一番柔情心怀的话，那么能在上面稍作停留的，弈星算一个，也仅此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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