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谪从神塔出去,沈长明才猛然醒悟,顾谪是不是对他有所隐瞒,否则为何会如此肯定黑袍今夜不会再现身。
沈长明在脑海中复盘了今晚事情的经过。他中毒之时在天渊台看向神塔顶上,虽只看了一眼塔顶上的情形,当时顾谪和黑袍对立而站,可黑袍却微弯身躯很是怪异,有些像是对顾谪屈恭俾膝的感觉。
顾谪说他拒绝了黑袍,以黑袍做事的手段,今夜为何肯轻易放过顾谪。
难道是顾谪在神塔上见自己在天渊台被梦无惜羞辱,所以情势所迫之下和黑袍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猜测让沈长明不由地心慌,他再也坐不住,起身欲出神塔找顾谪问个清楚。
可没等沈长明出塔,便见顾谪已经从天渊台返回来,手中还拿着他丢失的外袍。
“回来了。”沈长明忙迎了上去。
顾谪嘴角含笑,快步走到沈长明跟前,“师尊怎么起来了?”
“我不放心你,想出去看看。”沈长明满怀心事道。
“梦无惜的尸体我已经放在天渊台石柱之内,血迹也已擦拭干净。”顾谪以为沈长明不放心他做事,便细细同沈长明汇报。
“哦。”沈长明随口应道。
顾谪将外袍递到沈长明面前,“我把师尊外袍寻回来了,神塔内寒冷,师尊要不要穿上?”
沈长明点头,“哦,好。”
见沈长明只点头没动,顾谪勾起唇角,主动将沈长明随意披在肩上的他的外袍脱去。再将沈长明原本的外袍抖开,动作温柔的替沈长明穿在身上。
而沈长明本人任由顾谪替他更衣,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暗涛汹涌。
顾谪会不会真像他猜的和黑袍之间达成交易,沈长明此刻心急如焚的想知道,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师尊可是在忧心明日仙门大会?”顾谪见沈长明神情恍然,开口询问道。
沈长明抬眼望向顾谪,张了张嘴,终是决定问出口,“顾谪,在塔顶时黑袍...可还有对你说些什么别的?”
这话问的委婉,主要是沈长明不想让顾谪误会他不信任他。
“不曾,他本是想同我再说些什么,可我在塔顶看到师尊遇险,已经没心思听他再说下去。”顾谪神情坦然的同沈长明对视。
沈长明望着顾谪深邃的眼眸,所有的猜测和怀疑终是被顾谪的眼神中让人沉溺的目光所淹没。
或许是他想多了,顾谪不会瞒他什么。
“我当时见你和黑袍在神塔顶上,一时间乱了心神,才让梦无惜钻了空子,不小心被她伤到。”沈长明解释道。
“师尊是担心我,才会受伤。”顾谪声音暗沉。
沈长明不想顾谪为此事心生愧疚,忙道,“你是我亲传弟子,不说为你受这点不算什么的小伤,即便为你失了这身修为,乃至性命,为师也是心甘情愿的。”
话音刚落下,沈长明便突然被顾谪勾住腰身,踉跄的倒进顾谪怀里。
沈长明的下巴刚好磕在顾谪肩上,耳畔传来顾谪低沉的声音,“我不要师尊为我牺牲任何,只要师尊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就好。”
“为师自然会陪着你。”沈长明应声道。
可等你知晓身世,怕是自会离我而去。
顾谪轻轻松开沈长明,望着沈长明黑白分明的眼眸,开口道,“这可是师尊说的,师尊可不要食言。”
“嗯。”沈长明应道。
但他却心知顾谪总有一天会离开,即便他们之间也许不会像书中那样的的结局,也只会是仙魔不同道,从此师徒成陌路。
顾谪对沈长明的回答很满意,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开口道,“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师尊要不要去玉床上歇息片刻?”
沈长明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并无睡意,摇头道,“不用,我想去塔顶透透风。”
“那我陪师尊一同去。”顾谪说道。
他们此刻在神塔第二层内,顺着石阶往上,穿过空荡的七层神塔便到了塔顶。
从塔顶望下去,看到整个天渊台如同一面硕大的石镜。
而天渊台上耸立的九根雕刻神兽烛龙的石柱,此刻不再是在天渊台上看到的那样神圣威严。在神塔顶上看去一览无余,像九根祭天的香烛与神塔相隔不远而立,直耸苍穹之上。
此时的漆黑的苍穹略显一丝暗光,这是破晓前最后的一刻黑夜。
沈长明站在神塔之上,四周寒风阵阵,他的衣袍却不见一丝风动,也感受不到一点寒意。
他知道是顾谪在他身后结印出一道屏障,将他保护在结界之内。
“世人道登高望远,顾谪,你可知登高的意义何在?”沈长明回身看着顾谪问道。
“一览众山小。”顾谪答道。
沈长明淡淡一笑,“可众山看着虽小,实则本体依旧。一切只不过是你眼界变得宽广,心胸自然也变得开阔,望其他万物便成了尘埃。”
“所以,并非众山变小,而是登高之人心界变得宽阔。”顾谪说道。
“对,万物变换唯心而已。”沈长明说道,随即定定地看着顾谪,“顾谪,身处这世间浮尘,许多身不由己的变换只在瞬息,为师希望你能守住本心,无论身在何处都要深记你原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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