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正）

孟如焱一出来，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里不知到底是该伤心还是该高兴。

高兴就高兴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苹果，难过就是自己的父母欺骗了自己这么久，脖子上的毒痕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

“焱儿。”傅渊随她一起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孟如焱笑得和平时一模一样。

“...”傅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孟如焱就当是默认了。

“他们在研究什么你知道吗？”孟如焱欲言又止，最后问道。

“...”傅渊依旧是什么都不说。

孟如焱疲倦地点点头，“行吧...累了，走吧。”

孟如焱坐在车上靠着窗撑著头闭目养神。

“这该死的幻境啊……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清醒的了……”孟如焱揉了揉眉心。

“阿西巴……我也是，刚刚闪了我自己一巴掌，是疼的。”

“你吃饱了撑得吧？”孟如焱笑骂道，她的记忆现在很混乱，真是的都怪这个幻境，她真不该赌气带上仪器的，还带着她们一起。

车已经到市区里了，“要不要出去看看啊？”魏依涵问道。

“好啊，通通气。”孟如焱推门下车，平时被她嫌弃的喧哗声竟然也是一种安慰。

“哄小孩儿呐？”

“你不就是小孩儿吗？”

“你才小孩儿呢。”傅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糖葫芦，孟如焱接过咬了一口糖葫芦外的糖。

高楼上的大屏幕从刚刚的零食广告转为插播新闻，孟如焱他们刚回来的山区燃起大火，由于某实验室因失误造成的火灾。

“焱儿！”傅渊刚刚看着广告余光一瞬间没有看到孟如焱，一转头就看到孟如焱无意识地向后倒去，她手里的糖葫芦的糖衣砸在地上碎了一地，这时他才注意到了被孟如焱用领子刻意遮住的毒痕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脸颊。

“回孟家！”

孟如焱被平放在沙发上，浑身剧烈地颤动，好像就连呼吸都很痛苦，像在挣扎却又好似无能为力。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只有孟如焱在极力忍耐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她的身体奋力挣扎着，眉头紧锁还有薄薄的汗珠。魏依涵和武雨馨花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抑制住她，等孟如焱不动的时候终于她开口说话了。

“你们为什么不开灯？”孟如焱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语气又好像平静地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焱焱？”魏依涵蹲下靠近孟如焱轻声叫着。

“嗯~”孟如焱坐了起来，眼神无光的四处飘零着。

“不开灯你们看得见吗...我刚刚是怎么了吗？”

夜司犹豫地顿了一下，慢慢说道：“你刚才毒发作了。”

“……好吧，我说了半天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去开灯呢？”

“焱儿...”傅渊看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紫红色的毒痕爬上了她的眼角。

“什么...怎么个意思？”那双眼睛通过声音的方向和傅渊对上了视线。

傅渊不说话，孟如焱心里也明镜一般了，“我……瞎了？”孟如焱带着笑腔道。

没有人回应她，孟如焱连忙站起来，果然什么也看不见昏暗暗雾蒙蒙的，孟如焱按着记忆里的大门的方向走去，林鑫贝想去扶她但被傅渊阻止了。

打开门，阳光撒进来，撒在所有人身上，却没有撒进她的眼里。

孟如焱信了，她看不见了， 孟如焱靠在门上，希望从自己的视线中找到一丝光亮，可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眼睛累了，都要流眼泪了，她放弃了，闭上眼睛，看到的也都是一样的。

“焱焱...”

“我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我们留下来吧，你一个人...”

“没事~都回去吧。”孟如焱加强了语气，她不想让他们陷入更多，毒痕真得很痛，很危险，幸亏他们没事，不然她可要亏心一辈子了。

整个孟家一片寂静，只有冷冰冰的关门声还在一遍遍回荡。

“都走了啊~”孟如焱自言自语说道，回应她的也只是她自己一遍遍回荡的回音。

“对啊……我又忘了，就剩我一个人了。”这句很小声，可是还是在大厅里回荡，但远离对他们都好。

孟如焱慢慢地靠着记忆走到沙发上坐著，听著墙上钟表秒针低沉的“嘀嘀”声。

多年后，她又一次坐在这里，除了沉默和保持脸上虚假的笑容，是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自她两岁的时候起，记忆里就没有父亲母亲的影子了，十岁时就开始学习管理家族和公司的事情，十三岁就没有任何人敢说她只是靠孟家这棵大树才敢这么张狂。她真不缺什么东西，孤独了那么久，身边的朋友就已经被她当做了家人。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孟如焱唯一害怕的就是欺骗，当傅渊说谎的时候孟如焱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但还是强笑得没心没肺。

孤独似乎让毒发作地更狠了，当孟如焱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从沙发上到了地毯上。

孟如焱爬起来喝了口水，水的味道有点不一样了，孟如焱感觉不太对劲，手忙脚乱地拿起桌子上的一包糖拆开胡乱塞进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孟如焱含着糖，慢慢地嚼着，就像是在嚼蜡一样，咀嚼倒是缓解了假笑这么久脸颊的酸涩感。

有人说惨到绝境就不觉得惨了，自己已经双目失明，五味尽失了，都已经这么惨了，应该也不会有更惨的了吧。

“如果那群混蛋现在来对我下手……我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了啊……”

孟如焱自嘲地笑了笑，无神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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