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迟早会空的。”
方京墨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吹过来,声音便消散在了风中。
方京墨带着陈十七穿过了一条小径,两侧的竹林散发出阵阵清香,让人心生惬意。
“给。”
陈十七伸手拽了两片叶子,轻轻拭掉了上面的水珠,放在了嘴边。略一用力,悦耳的小调就从唇边流淌出来。
“你总是给我一种,一切都没有变的错觉。”
方京墨侧目看向陈十七,她还是同从前一样,不过是头发长了些,还有那双眸子,里面多了些成熟。
“我一直在你身边,这一点就是没有改变啊。”
陈十七随手扔掉了竹叶,扶着一侧的石头一个用力翻到了高处。
“还是一样。”
方京墨也撇开了手里的竹叶,用力一跃到了石头上。陈十七见她过来,转身就是一跃,右手一把抓住了竹竿,顺势晃动了两下,紧接向前一荡把自己甩到了对面的竹竿上。
方京墨用力一跃飞到了另一侧的竹竿上,右脚轻踏竹竿,身子宛如一只燕子飞了出去。
两道身影在竹林中追逐,碧绿与两道略带红艳的颜色交织在一处,勾勒出一副美丽的画卷。
“咕咕”
几只小白鸽穿过了林子,打了几个转儿,嬉笑着进了一处竹屋。
陈十七带着笑意,掀开了帘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新的,头发还有些凌乱地散着。她一抬手,小鸽子落在了手里,拆下信筒,把里面的信件交给了方京墨。
方京墨从里面伸了只手接过了信件,一个用力将外面的陈十七拽了进去。
“我们要抓紧了。”
方京墨将信件递给了陈十七,从一侧的口袋里取出了火折子。
她的身上只着了一件轻薄的里衣,里衣的领子开得有些大,隐约透出些红色。更是衬得诱人。
“这是谁家的美人?”
陈十七瞧着她心底冒出了笑意,轻轻勾住了方京墨的玉颈,嘴角轻轻一提,右手略一抬,扶上了方京墨的脸颊。
“你说是谁家的呢?”
方京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只手紧紧贴在一处,方京墨又揽住了陈十七的腰,把她用力往身侧一紧。
“嗯?”
方京墨眉心忽然舒展,一侧的眉毛略动,眼中波光流转。
陈十七当即败下阵来,“不玩了不玩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你要是个郎君该多好。”
“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谁看着这样的脸没想法?要怪就怪这张脸吧。”
陈十七用力戳了戳她的脸颊,看到有些发红,心中又有些自责。
瞧着她的样子,方京墨轻笑一声松开了她。
“带你去看看这几年的成果。”
方京墨拍了拍她的肩头,拿过衣裳往身上一披,紧接着将腰带一紧,就笑着往外走去。
陈十七对方京墨的话,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自然跟了上去。
穿过冷清的街道,就是热闹的集市,穿过巷子,掀开门帘,冲进房门,钻入地道,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就是一片莺莺燕燕。
“这里是?”
“自然是耳目众多的地方。”
掀开纱幔,另一间茶室露了出来。拍下了一处暗格,又掀开一处地板,这才发现有一摞厚厚的账簿。
“这些是?”
陈十七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楚。
方京墨唇角轻勾,将其中一本递到了陈十七手里。
“这是京城的”
“不错。”
看着上面详细的时间,陈十七还是瞪大了双眼。
“有了这些,我们可以很轻松地处理掉朝廷里烛家的人。前提是,咱们能够控制住烛懋手里的那些怪人。”
方京墨又拿出了两本,随意翻了翻,对上面的内容自信满满。
“最危险的大狐狸原来就在我身边。”陈十七将手里的账簿放了回去,看着下面堆叠在一处的账簿,不由得感叹着方京墨的厉害。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她才能想到做到。
“砰砰砰”
两人刚说了几句,外面就来了人。方京墨将陈十七安置在房间里便出了房门。
门外的侍女忙递上手里的面纱,低着头绕到了方京墨身侧。
“娘子,那位郎君又来了。”
“他倒是好清闲。”
方京墨的语气平平淡淡,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扯了扯一侧的袖子,扭动着妙曼的身姿下了楼。
“郎君来了,今日是听曲儿还是赏舞?”
熟络的话,数落的语气。
“娘子来了,娘子快坐。”那位郎君,京城里不少人都认得,就冲他鼻尖的那颗黑痣,就足够让大伙儿认得他。季晟,逛遍京城和东都所有花楼的郎君,除了看花魁一无是处。
方京墨脸上笑容璀璨,眼底却没有任何感情,游刃有余地避开了伸过来的咸猪手,坐在了一侧的胡床上。
季晟立刻凑了过来,腆着笑脸坐在了方京墨身侧。
“娘子,明日我生辰,特地来请娘子去坐坐。”
“坐坐?可是要我去给你们这群人卖唱不是?”
方京墨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季晟忙转了过去,“娘子娘子,你莫恼。真的只是过府去略坐一坐。娘子的模样身段,那群人哪里配看。莫说什么歌舞,就是劳动都不用,我派人接娘子去府上。娘子若嫌麻烦,我就让他们抬着软轿把娘子请进去。”
季晟巴巴地等着,期待着方京墨能够给一个答案。
方京墨依旧冷着脸,没有搭理他。抬手端了一只茶盏,抿了一口茶,蹙了一下眉头。
季晟当即一拍桌子,板着脸怒道,“来人,把这些茶全部换掉,用我今天带来的茶沫。”
外面的人立刻进来,将茶具提了出去,全部换掉才重新端了进来。
季晟挥挥手遣退了他人,自己一个人将茶盏倒入茶水,再一次腆着笑脸凑到了方京墨身前。
“娘子,来。”
方京墨斜睨了他一眼。季晟忙蹲坐在地毯上,蹭着地毯到了方京墨身前。方京墨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冷意,拿过了季晟手里的茶盏。
轻轻抿了一小口,慢慢地回味着茶水的味道。
季晟满脸激动和紧张地盯着方京墨,那个模样,像极了嘴馋的老鼠,双眼直勾勾盯着奶酪。
终于,方京墨微微一动,嘴里的茶水进入了肚子里。
“倒是不错的茶汤。”
季晟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激动地向前了两步,手刚搭在床边,方京墨的脸色就立刻冷了下去。
“瞧我,瞧我这记性。”
季晟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讪笑着退了两下。
方京墨脸上的冷意一闪而逝,淡淡地扫了一眼季晟,这才继续吃茶。
一整个时辰,季晟都在跪坐着盯着方京墨吃茶品茶。偶尔还会递上两样果子,满脸期待地等着方京墨的夸赞。
方京墨不急不慢动作优雅地吃茶,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楼上的陈十七闲来无事便凑到了窗前,瞧着两个人的互动,觉得有些有趣,轻勾唇角,靠在了一侧的椅背上,惬意地欣赏这边的一切。
手边的桌子上摆放了两只盘子,每一只上面都放了些水果,还有几颗荔枝正在滴着汁水。
这样的惬意让她一时有些流连忘返。
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淡,楼下开始热闹起来。
看着迎来送往的侍女,还有些踉踉跄跄的醉汉,吵吵嚷嚷的场面让陈十七耳边一阵嗡嗡响。
“真是无端的吵闹。”
陈十七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些可惜。想要起身去关窗,又觉得手里还有两颗葡萄。
“手为什么只能这么长呢。”
无端的烦恼,让陈十七不得不舍弃眼前的惬意,起身去够窗户。她一踮脚,大半个身子险些探出去。她轻呼了一口气,靠在窗边没有动作,一个用力探了探头,把上面的窗户摘了下来。她拍了拍手,笑得十分满意。
殊不知,这一切动作都被对面的郎君看在眼里。这里的每一个娘子都算得上国色天香,可他却不感兴趣,只有这一个,突然闯进了他的心里,霸占了他的心头位置。
陈十七擦了擦手,抱着果盘爬到了软榻上,团在软榻里,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砰砰砰”
惬意的生活忽然被打断,任谁都会心情不好。陈十七脸上的笑意马上消散,到嘴的水果都失去了原本的清甜。
她看了看手里的水果,满脸的可惜。
“砰砰砰”
“来了来了。”陈十七轻叹一声,认命地起身往门边挪去。
“是个不认识的郎君。”
隔着门缝瞧了一眼,陈十七看了满头雾水。
“走错门了?”
陈十七第一反应便是这个,索性不出声,转身悄悄地往床边走去。
门外的郎君没有错过陈十七的小动作,笑着开口道,“娘子莫怕,在下是新任太傅上官甫。此番冒昧叨扰实在是情难自禁,望娘子见谅。”
“新任……太傅。”
听到这样的词眼,陈十七前进的脚步突然就走不动了。
隔着门缝,他也瞧不清楚那位的情况。
“今日是在下冒昧,失礼之处唐突了娘子实在是对不住。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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