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匕首是哪里拾的?”
“回京城的时候,京墨给的。”
说起这个,陈十七也翻了翻手边的匕首。跟了自己一路,刀刃已经不那么光滑了,甚至还多了几个小小的缺口。
“这样的可不行。平时闹玩不碍事,可若是遇到歹人,着实误事。”
“外公有别的法子?”
陈十七说着把匕首递给了秦霄。
“这匕首,你是要留着,还是换一把?”秦霄左右翻看了一下,“刀柄倒是还算好看,就是刀刃的材质差了点,不顶大事。”
陈十七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向前趴了一下,“毕竟是京墨给的。”
“那我知道了。过几日,你等着瞧。”秦霄又看了几眼就把匕首揣了起来。
陈十七好奇地歪了下头,“外公对铸剑也精通?”
秦霄当即眉开眼笑,仰了仰头,“年纪小不懂事,便觉得别人造的剑啊,刀啊,缺了点什么。我走遍了大半个聿国都没有一件中意的。后来我经过铁匠铺,忽的眼前一亮。就想,北海也不缺这些材料,我何不自己造一柄属于自己的长剑?刚开始没觉出什么难处,后来才发现,铸剑不是那么简单的。”
讲起往事,秦霄眼中现出了一种耀眼的光芒。
“但是要是放弃,我那些狐朋狗友肯定得笑话我,我为了这张脸皮,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就背着我的破铜烂铁去深山里找铸剑的老前辈请教。这不,就练出了这门手艺。别说,这手艺,以后养家糊口也未为不可。”
院子里渐渐有了光,金辉笼罩在秦霄的脸上,陈十七有些看不清楚,眯了眯眼,隐约间似乎窥见了年轻时的秦霄。
秦霄对自己的技术可谓是信心十足,拍着胸脯向着陈十七打包票。
“这个,你留着。”秦霄从袖口拿出了一只算不上精致的发簪。簪头部分是一只梅花的花苞,只有简单的几条细小纹路。簪杆部分是树枝的形状,乍一看只觉得比平常娘子用的簪子要粗壮一圈,算不得好看。
陈十七接了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眼,瞧着花苞下似乎有一条裂缝,伸手一碰,这才发现是一只小型的匕首。她讶异地抬眸看向秦霄。
秦霄看了眼簪子,脸上多了些笑意,“这个,是你阿娘自己造的。我想着她一个姑娘家,不要在那些火烧火燎的地方待着,她自己偷摸进去的,还打磨了个这个。”
“还是外公留着吧。”
物件虽然不大,却也是秦霄的念想。
“这几日匕首不在你身上,若是有些歹人来了,你也得有东西防身。京城里不比江湖上,这个,也方便些。”
陈十七闻言便握在手里挥动两下,簪子很轻巧,与匕首的重量不同,用起来也需要多适应才行。
日光向上攀着一跃,转眼便是日上三竿。
秦秋影长剑一挥,硬生生把擂台砸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这再用点力,会不会把整个浩然台劈成两半啊?”
玉轻沅挠了挠头,想起了之前同万星落灌秦秋影吃酒的场面,当时,那柄长剑就在秦秋影的手边。
“四郎的长剑重量有四斤八两,比一般人的都偏重,一剑下去威力十足。”
盛嵛依旧坐在树冠,吊下身子与几个人聊天。
“那剑名叫千钧,是四郎自己铸造的。秦家很多的武器都是自己铸造的,质量很有保障。”
万星落认可地点点头,“你与秦秋影关系不错?”
“那当然。”
“怎么不让四郎给你铸柄长剑?”
“没有喜欢的。这些铁疙瘩做出来的东西,总觉得冰凉的。不如这些木石用起来顺手,自有一种灵性。”
盛嵛笑了笑,左脚一用力折了一段树枝下来。右手拿着转了两圈。
“这个多顺手。”
玉轻沅眨了眨眼,看了看盛嵛,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浆糊,又想到了温释倾怀中的银针。
“无论是木石,还是铁疙瘩,时间久了,都有灵性。威力是一样的。”
这一日在拳打脚踢和刀光剑影中结束了。
雾色沉沉,万星落又攀上了那棵大树。
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少堡主,可是要捎在下一程?”
今夜的声音多了些笑意。
万星落便知道,这人一早就盯上他了。不满地皱皱眉,算计惯了别的人,忽的叫别人算计了,多少有些不爽。他装作没听到,翻身继续闭着眼。
“少堡主,在下有要事知会与你。”
万星落睁了睁眼,转念又想到这人拿捏着自己呢,又不爽地撇撇嘴,强行闭上了眼。但这个要事,他还是要听的,便竖起了耳朵等着。
“少堡主,既然是要事,便不能在这里讲。”
树下那人声音还配合地压低了些,仿佛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万星落隆起了眉头,思索着这几日没有收到万星淼的信,京城应该是一切无恙才对。不过,京城与岭南毕竟相隔了千里地,很多内里的联系和门道,不是万星淼几日便能摸清的。有些漏掉的细节,也是有可能的。而这人听口音便是京城人士,再看他的模样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对京城的小道消息应有自己的门路。
不过,就这么被人拿捏着,那他就不是万星落了。翻过身去继续沉默,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
“既然如此,在下只好一个人回京城了。”
万星落睁开了右眼,又抬手挡在了眼前。又担心真的错过什么,又把手拎开。想了想觉得自己这番太过矫情,再危险的事情他也经历过,还怕这个没什么内力的书生不成?利落地起身,翻身下树。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一介书生,名讳不足为外人道也。”
万星落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这张脸,可惜怎么回忆也找不到有关这张脸的任何消息。
这件事让他挺惊讶的,瞧着这人的气质怎么都不会是个无名之辈。
“少堡主请岁我来。”
万星落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往一处院子去了。
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番,房间内最多的就是书,若不是这门上写了素节苑,他还要以为这里是书阁。内里的物件各个都透出些古朴和朴素,这一切,同他身上的书生气倒是十分相称。在烛光下,那张脸上的沧桑叫人惊奇。
万星落多看了他几眼,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不过那身气质,倒是和他想象中的陈太傅有些契合。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坐正了身子。
“说吧。你的要事。”
书生礼貌地点点头,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衫,这才坐在万星落的对面。他腰板挺得像是块立起的木板,脸上的五官说不出出色,却让整张脸看上去很舒适。不像风情的凌锐,也不似温释倾的温和,而是一种货真价实的书生气质。
万星落猜测着此人或许是朝中落榜的士子。
“再过几日,烛懋五十大寿。届时,会宴请朝中百官及其亲眷。”
“这算什么要事?是你们朝廷的要事罢了。”
万星落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扫了一眼书生,他还以为,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呢。
书生脸色平静,继续道,“太傅不在了,太傅府却还在。”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淡淡地定在了万星落的脸上。
万星落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眸光向上一瞟又落了回去。
“与我何干?”
“皇家宝藏,我有线索。”
“什么?”万星落手里的茶盏晃了一下,眸光落在了书生脸上,又微微垂下了眸子,盯着茶水开口,“江湖上谁人不知皇家宝藏的线索在陈十七身上。”
“我知道,你一直质疑皇家宝藏的真实性。”书生轻轻摇头,幞头的巾脚跟着微微动了一下,“若我说,这份宝藏是真的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万星落语气一冷,手里的茶盏落在了小几上。
书生再次重复了一遍答案无名之辈。
万星落沉默了,眼前这个书生出现得十分蹊跷。
“你去京城做什么?”
“参加寿宴。”
万星落眯了眯眼睛,审视了一遍眼前的书生,留下了答案便离开了。
月色愈发稀薄,透出些冷意。
温释倾将药箱收拾妥当,进了内室。玉轻沅只着了一件里衣,头发肆意地散在肩头,瞧着温释倾进来,往床里边挪了挪。
“温兄,你坐。”
“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我改日再调整一下剂量。”
“温兄,你把手给我。”
玉轻沅拉住了温释倾的腰带,温释倾顺势坐在了床边。在玉轻沅的催促下脱了鞋子盘坐在床边。见他要伸手摆正鞋子,玉轻沅笑着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阖起眸子,一道似有若无的白色内力从他的手指间溢出。
温释倾当下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立时就想阻止,可抬起手又担心此时打断伤害到玉轻沅,略一迟疑终是放下了手。
无事可做他便瞧着玉轻沅的脸出神。
那张脸还是从前的模样。
九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