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前胸印上去的烙印,是一个‘景’字。
崔景明知道这件事之后,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他起身就去找崔景荣理论,却被沈照死死抓住胳膊不松手,崔景明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好坐在沈照旁边,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上着上着药,眼睛就红了。
“我……我真没想到,阿姊他居然……她怎么敢。”崔景明咬牙切齿,恨不得被烙印的人是自己。
沈照现在虚弱极了,衣服是白的,脸色也是白的,崔景明真怕,一阵风就给他吹走。
沈照趁此把想回范阳的事同崔景明说了,崔景明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拒绝他,“把你阿姊接过来也好,省着在那深宫别院里受委屈,你放心,我必然会把沈南提当做自己阿姊的。”
“我要自己回去。”沈照抬眸直视着崔景明的双眸,“这次我必须和沈折做个了断,你让我自己去吧,也正好了却我的心事,否则,我会一直活在当下的,我还不想郁郁而终。”
两个人谈论半天,崔景明终于答应不和沈照一起回去了,但是裴策必须护送沈照,沈照在这方面说不过崔景明,只好答应了。
时隔半年,沈照终于回到了范阳。
不曾想他回来以后听到了的第一个消息,居然就是沈南提的死讯,据说是产子的时候难产,保住了皇子,没保住她。
沈照瞬间就红了眼眶,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在范阳皇宫里,裴策眼疾手快,捂着沈照的嘴巴将人拖到了御花园的假山里面。
“沈公子节哀,虽说现在是晚上,你我都穿着侍卫服,但倘若被人发现了,你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偌大的皇宫里逃出去。”裴策给沈照整理了一下带刀侍卫服,“我们此行除了带走沈南提,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和沈折彻底做个了断,切莫现在就乱了阵脚。”
裴策的话不无道理,沈照也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性子,他调整一下情绪,趁着夜色,和裴策一路到了沈折的寝宫,说来奇怪,这一路上虽然碰到了不少守夜的人,可还是太过于顺畅了。
沈照的疑惑在见到沈折的一瞬间,就都解开了。
沈折没休息,他穿着明黄色的寝衣,正坐在床边摇着摇床,摇床里面正躺着一个不过一个月大的孩子,已经睡着了。
沈折轻笑一声,“嘘”了一下,然后抬眸笑道:“朕以为,只有明远你一人来呢。”沈照紧紧盯着摇床里的孩子,“我阿姊她……”
“难产而亡。”沈折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朕说了保大人,可是沈妃不听,非要保小的,朕有什么办法,朕又不能进去逼她保自己。”
沈折叹了口气,看向摇床的眼神愈加温柔,“这是朕第一个孩子,也将会是最后一个,明远,你来给他取个名字吧,此后,这范阳的万里江山,便都是他一人的了,不会有任何兄弟同他争夺。”
沈照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深夜来皇宫,是为了和沈折决一死战的,可是在他看到阿姊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的时候,他就连提剑的力气都没了。
他以为沈折见到他之后会和他大打出手,或者喊人进来捉拿他,但是没有,都没有,沈折不悲不喜,就坐在床边慢慢的摇着摇床,卸下平日里皇帝的威严面具,沈折神色无比温柔,仿佛那摇床里的孩子,是他沈折的心肝宝贝,无价之宝一样。
见沈照不搭话,沈折开口道:“既然你不说,那朕取了,朕都想好了,就叫沈意吧,字昌安,昌盛安宁之意,明远觉得呢?”
眼前的男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温柔的不像话,绫罗绸缎,长发披肩,烛火摇曳着晃在他脸上,呈现出的线条恬静柔美,这个正在轻晃摇床的人和那个毁了他全家的人完全不一样,也难怪当初匆匆一眼,沈南提就非他不嫁了。
沈折这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他不会武功,一副柔弱病骨,待谁都温柔的模样,却拥有着滔天权势,沈照真心替这世道不满。
来的时候还担心沈折会用沈南提的孩子威胁他,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沈照抽出腰间佩剑,直指沈折。
“我们之间,该有个了断了。”
听完,沈折笑了。
“明远,你怎么还没长大呢,朕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肯定会成长不少,可如今一见,你还是当初的那个明远小将军,凭借自己的性子,策马奔腾,一日看尽长安花。”
沈照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不必多言,沈折,今日这寝宫,你我只能走出去一个,我要为了所有被你害死的沈家人报仇。”
“报仇……雪恨。”沈折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笑道:“说话的时候小点声,别吵到昌安睡觉,明远啊,朕就同你实话实说吧,今日,你和我,谁都能出这寝宫的门,你和我,都不会死的。”
沈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折这句话的意思,他抬眸对上沈折深不可测的双眸,下一秒,就见一旁立着的裴策拔剑朝自己刺来,沈照一惊,下意识的去挡。
“裴策!”
裴策也不听沈照说什么,一个劲儿的就是和他打,沈照有些着急,但也不是傻子,顿时就明白过来,裴策是沈折的人!他在祁安安插了这么久的一个卧底。
狼胥山一战,除了北宣王投靠蛮人之外,还有个裴策,他当时也是奸细!只可惜他在祁安的年份太久,还替祁安打过不少胜仗,自然没人把他和奸细联系到一起。
“裴策!你给沈折卖命!”
两个人僵持着不相上下,沈折笑了笑,三十而立之年,正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年纪,别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是他立在那里,天生的帝王相是藏不住的。
“明远,眼光要放长久,范阳迟早要灭了祁安的,而祁安的那位太子殿下,最棘手了,你,就是朕对付那位太子殿下的一颗最好的棋子。”
沈照怒骂道:“你无耻。”
“是你太单纯,祁安王那个老混蛋也单纯,听说他至今都没动过杀了你的念头,就为了他那个弟弟。”沈折想了想,觉得很好笑,不禁笑出声来,“正好你把裴策带回来了,不然朕还得想办法让他回来。”
沈照只觉得脑袋阵阵发晕。
夏与瑟之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