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响应,带上武器,预备出门,鸿俊一颗心不禁怦怦跳了起来,想起那夜李景珑所言“若驱魔司无恙”,仿佛明白了什么,再看李景珑时,李景珑瞥向他的目光中,隐约带着笑意,似在安慰他: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清晨骊山云瀑倾泻,沾湿了登山之人的衣裳,车马道畔,神武军卫士慌忙道
无关之人:将军,请上马
封常清拄着拐,吃力地一步步登上骊山,往天子行宫走去,同时摆手,说
无关之人:封常清:不碍事,你们这是瞧不起本将
士兵们只得不多话,看封常清沿着官道,佝偻行走。封常清自幼父母双亡,其外祖父受李林甫陷害后流放安西,一生颠沛流离,戎马倥偬,一介残疾之身,却于高仙芝麾下发挥了惊人才华,接连破小勃律、大勃律国,十三年间一跃成为堪于哥舒翰等老将比肩的猛将。
封常清屡战屡胜,对西域战事几乎算无遗策。大伙儿都嘲笑李景珑,却从不敢嘲笑这孱弱瘦小的封常清,统御万军之人,言语间自然带着不怒自威的力量。
封常清虽赋闲在京,却在班师回朝当日,向李隆基呈上近万字的奏折,要求边疆田地整改,以怀柔为政,放远征的将士们回家。是以在武官阵营与军中有极高的声望。
太监带着一身雾气匆忙进了华清宫,其时李隆基尚搂着杨玉环酣睡,太监既不敢叫,又恐怕封常清挥舞着拐杖冲进来,外头守卫无人敢拦他。
太监张了张嘴,不敢发出声音,焦虑无比。
李隆基: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杨玉环:什么时晨了
无关之人:封常清封将军,在外头等着,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告陛下……
听到这话时,李隆基瞬间就坐直了,喃喃道
李隆基:又出事了?不应该啊,这不是还没派常清差使么?莫非是兵部让他来的?
李隆基想了想说到
李隆基:是军情?国忠呢?怎么不先往国忠处去?
无关之人:说是与大唐国运……息息相关。
李隆基:这搞什么,告诉他,朕知道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无关之人:昨夜二更时到山下,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杨玉环:封将军腿脚不便,怎么是走上来的?陛下。
李隆基无奈,裹上龙袍,披头散发朝寝殿外去。
侧殿内,封常清拄着拐,不住喘息,与一脸凝重的李隆基对视。
李隆基:别着急。赐座,给封将军一口水喝,慢慢地说。
封常清不住发抖,抬头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老了,平素虽养颜有道,但年过六旬之身,终究不可避免地呈现出衰老之态。封常清未及耳顺之年,看上去却还比李隆基老态了些。
封常清接过太监递来的布巾,擦了把汗,喘道
封常清:今日臣爬这骊山时
封常清:不知为何,就想起陛下当年……当年英姿。
李隆基反而笑起来说道
李隆基:哪一年的英姿?
封常清:唐隆元年,凌烟阁前会师的那一年
李隆基大清早起来,听封常清竟是与自己叙旧,当即啼笑皆非,但长期为帝的直觉亦告诉他,开口先叙旧的事,接下来定不简单。
李隆基:若不是你说,朕险些也忘了
李隆基笑道,接过太监递来的参汤,喝了一口,说
李隆基:“唔,给常清也端一碗去
那年李仙凫、葛福顺策反羽林军,诛杀欲仿效武曌而登基为帝的韦皇后。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在凌烟阁下会师,誓死捍卫李家天下,杀进宫廷,杀安乐公主、武延秀、上官婉儿诸人,夺回了李氏江山
往事恍若隔世,然而听到封常清旧事重提时,李隆基仍不禁想起当年的一腔热血
封常清:还有开元元年
没记错的话,那是李隆基再次发动政变,诛杀太平公主的那一年。从此之后,大唐的一场盛世正式拉开了繁华序幕。
李隆基:常清,你要知道,如今太平盛世,乃是苍生之福,朕这把刀,能不用,反倒是好事。
李隆基听出些许封常清口中暗示,他同样也在回以暗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希望朝廷有大的动荡。
封常清:陛下圣明,常清想了陛下,又忍不住想自己
李隆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封常清问道
封常清:常清只不知自从入高仙芝将军帐中,这些年里,曾有军情瞒报过朝廷不成?
李隆基:没有戳穿别人的谎话,倒是不少
封常清:这些年里,常清可曾骗过陛下?
李隆基:普天之下,就只有你最不分场合地说老实话。虽不中听,却是从不撒谎的那个,长安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隆基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这些年中虽沉湎温柔乡,在大是大非面前,脑子仍是清醒的。
封常清抬起一手,发着抖,指了指自己脖颈,答道
封常清:今日常清若有半句虚言,便请陛下取我项上人头,常清毫无怨言。
李隆基眉头拧了起来,浑不知封常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道
李隆基:说
日上三竿,城北科举考场内“当——当——当——”钟声一声接一声,近两千五百名学子接受搜身,鱼贯入场,极目所望,尽是独间厢房,厢房以一条条走廊连着,门上有天干地支的标号。
学子在外搜身,领牌,各按牌号,等在厢房门口,考官在外经过,再次验明牌与正身,考生将牌挂在门口,进去后,考官便贴上封条,十行厢房,每行一百间,封过房后,偌大考场内寂静无比。
每个厢房乃是全部封闭,开一透光窗,由仆役统一递送饭食并接走大小便。考生要在这厢房内待上足足三日。
仓库内,众人将沉睡的仆役们拖到墙角,官服外头套上仆役衣服,李景珑低声道
李景珑:开始吧
赵子龙藏身水缸后,开始分药粉,众人分头离开。
鸿俊低着头,沿着走廊快步走去,路过一间厢房,便侧头往里一瞥,寻找裘永思先前做下的标记——袖口、袍襟等地。每找到一个,便在门框上以飞刀轻轻刻下另一记号。
阿泰同样低着头,路过每个房门,假装不经意地朝里看。
无关之人:歪
阿泰路过走廊时被考官发现了。
考官招手道
无关之人:你过来一下
阿泰走过去,考官正要询问怎么一个仆役在考生房外东张西望,背后却有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袍角
无关之人:???
考官正要回头看,赵子龙突然抬手一撒,抖了点离魂花粉出去。
赵子龙:一见发财
考官打了个喷嚏,阿泰马上转身,一阵风般消失了,赵子龙则朝角落里一钻,也跑了。
无关之人:站住!怎么没见过你……
另一名守卫叫住了裘永思和狐江夜
赵子龙:再见有喜
赵子龙又是一撒,守卫打了个喷嚏,满脸迷茫,裘永思和狐江夜忙与赵子龙各自分头离开。
狐江夜谢了
赵子龙:不客气
说完就继续完成任务
鸿俊经过一间厢房外,朝里一瞥,突然看见了杜韩青。
杜韩青端坐案后,鸿俊迟疑片刻,经过了厢房。
李景珑无声无息地从廊后转出,眉头深锁,注视鸿俊背影。孰料鸿俊却转了回来,李景珑马上再次闪身廊后。
只见鸿俊手持飞刀,犹豫片刻,最终狠心刻下了一道记号,眼睛泛红,决然离开。
片刻后,莫日根匆匆走来,低头看见房门外的记号,又朝房内偷瞥一眼,松了口气,随手摸摸那记号,加深了些,转身离开。
之后狐江夜又来了一次,看见记号之后便用指甲再深深地划了一道,裘永思也看了看,正要他们走的时候阿泰也来了,三人一碰面,狐江夜微微点头,变分散了
裘永思和狐江夜转过走廊时,险些撞上李景珑,瞬间十分紧张。
裘永思:哟,长史?
李景珑:看来我倒是白操心了。你们都很护着鸿俊嘛。
狐江夜只是怕功亏一篑罢了,长史,大伙儿关键时刻,还不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嘛。
所有房门标记完毕,众人到仓库外对数。
李景珑:两百六十六间,齐了,等钟声
鸿俊沉默无语,众人也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儿怪异。李景珑过去,随手一按鸿俊肩膀,说
李景珑:这次把案子好好办完,大伙儿便出去玩一遭,你们说,想上哪儿玩去?
孔鸿俊:真的?
鸿俊惊讶道,似乎开心起来。
李景珑嘴角抽搐,心想你的慈悲为怀呢……
裘永思:平康里
李景珑:……
阿泰:平康里
孔鸿俊:平康里可以吗?我还没真正去过呢……当然长史你不喜欢的话也……
莫日根:那就只好平康里了,不过夜,看看跳舞、听听歌儿总是可以的吧?平康里也不全是……呃,那种地方嘛。
李景珑:连你也去?!哎!阿夜呢?
狐江夜我就不…
狐江夜还没说完就被裘永思捂着嘴打断的说到
裘永思:去,阿夜也去
狐江夜小声的对裘永思说到
狐江夜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啊?
裘永思:你都去过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狐江夜……行……吧…
裘永思:乖
裘永思摸了摸狐江夜的头,狐江夜和裘永思就差半个头,自然而然的就能摸到
李景珑简直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下属脑子里都装的啥
莫日根:我,嗯,我的第一次,要留给白……算了,以后再说,但是喝酒听歌,总是可以的。
赵子龙:平康里可以吗?我想去看那幅画儿
裘永思:那就平康里了!
“好——!”大伙儿雀跃欢呼,多数压倒了唯一,李景珑一手扶额。此刻钟声“当——当当——”响起,众人马上起身,再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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