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狐江夜嘘，不要乱看

裘永思：小郎君，还有炒米，来杯茶？

孔鸿俊：好好好

鸿俊最喜欢喝裘永思煮的茶了，香酪酥咸，茶叶新鲜，加点儿芝麻擂开了，往上撒一把炒米，入口甘醇解腻，唇舌留芳，当点心简直是人间美味

裘永思：来，阿夜要吗？

狐江夜嗯

狐江夜为什么你煮的茶那么好喝呢？

裘永思：不然怎么能抓住心意之人的嘴呢

狐江夜脸红的没有说话，鸿俊专注地看向那些人，裘永思见状说到

裘永思：装出你平时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狐江夜到处东张西望一番，谁一直打量咱们，谁就是妖怪，看见了告诉我们一声。

鸿俊探头探脑，四处看看，眼里充满了外地人进长安的好奇目光，其时侧厅内案几一排排整齐陈列，案下有壶有炉，外头秋天长阔，碧蓝如洗，间或飘着大朵白云，阳光照进来，实在是令人惬意慵懒的休息之所。

学子们都在各说各的，数张案几后偶有人朝他们望来，都只是一瞥

孔鸿俊：有人在看咱们，那你这么说的话，这里全是妖怪了？

裘永思：那是，这可是进了妖怪窝了，不能现在出手，否则又把国子监毁了，长史会哭的

狐江夜我想看看

裘永思：真替长史捏一把汗啊

鸿俊发现了一张案几后有三名年轻人谈笑风生，另有一少年为他们煮水。言谈间无人理会那少年，他看似十分无聊，便转头，盯着厅外庭院出神。不多时视线转来，与鸿俊恰好四目相对，便随之一笑。

那笑容里竟是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之意，鸿俊的心蓦然疯狂跳了起来，一张俊脸红到耳根。

狐江夜又是狐狸

孔鸿俊：什么？

裘永思：阿夜说的是，这些妖怪是狐妖

孔鸿俊：嗯，方才那一笑里我感觉到了非常明显的魅术

狐江夜真为我狐族以后堪忧啊

狐江夜最后那句话说的很小声，只有鸿俊和裘永思听见了，正当裘永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在这时，那少年竟是起身，朝两人走来，坐在案前，笑道

杜韩青：这茶真香

裘永思倒是半点不显生分，说道

裘永思：还有一会儿才煮好，不着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杜韩青：杜韩青

不知那少年一弯柳叶眉，眼睛里仿佛笼罩着水，身材孱弱，按着案前，眼睛只是朝鸿俊脸上、胸膛瞥，挨近了些，问

杜韩青：你们呢？

呃……别靠太近，鸿俊心里说道，裘永思便介绍道

裘永思：裘永思，杭州人士，这位是我的哥哥叫狐江夜，和我差不多大，这位是我表弟，小鸿俊。鸿俊，你俩年纪应当差不离罢，多亲近亲近。

杜韩青眼睛不离鸿俊双眼，说

杜韩青：才进京？下月初五可就开考了

鸿俊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知道这是一只狐妖，然而还未容他细想，裘永思一脚便从案几下伸过来，不动声色地踹了他一下

鸿俊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看看杜韩青双眼，便笑了起来，杜韩青也忍不住笑到

杜韩青：你多大？

两人叙过年纪，鸿俊比杜韩青还要大了两个月，杜韩青便改口喊“哥哥”。又问三人住何处，裘永思只答在城中亲戚家下榻，今日过来国子监踩踩点，认识先生。

孔鸿俊：你这么小年纪，就来会试了？真不容易。

杜韩青：从小家里穷，都指望我考个功名呢

说着又伸手来玩鸿俊腰间那枚碧玉孔雀翎，鸿俊生怕他一下就被五色神光弹飞出去，忙把它一按，裘永思便道

裘永思：开过光的

杜韩青点点头，不远处又有人叫“韩青，水烧好了”，杜韩青便过去给他们泡茶。

鸿俊观察杜韩青，心想只不知道他杀没杀过人，杀过多少人，他在曜金宫中听青雄说过，狐妖最擅长玩弄感情，蛊惑人心，作为妖族，狐妖的喜怒哀乐与人是最像的，同样也是最苦的，只因他们体味到身而为人的种种滋味，却又脱不得妖身。

裘永思递给鸿俊一个汉白玉的玉佛说到

裘永思：待会儿他再来，你就把这个给他

孔鸿俊：他不会来的

狐江夜举着已经喝完茶的杯子说到

狐江夜他会的，这小子看上你了

裘永思：嗯，挺明显的，还好长史不在

孔鸿俊：？？？

果然不片刻，杜韩青泡完茶又来了，看来他的几个朋友都只是使唤他做这做那，并不想搭理他。

鸿俊盯着杜韩青看，杜韩青反而脸上一红，笑了起来，说

杜韩青：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孔鸿俊：你挺好看的

鸿俊是真心觉得杜韩青弱柳扶风的模样，确实有股说不出的风韵。

杜韩青：你读诗吗？

孔鸿俊：读

杜韩青：喜欢谁？

孔鸿俊：李白，我最喜欢他了

杜韩青：我倒是喜欢王昌龄

于是鸿俊兴致勃勃地讲论起诗歌来，不得不说杜韩青虽是妖怪，诗词造诣倒还是可以的。鸿俊越聊越起劲，已忘了面前这家伙是只狐妖，只努力让他接受李白的诗，反而把杜韩青说得气呼呼的。

狐江夜和裘永思只是在那静静地喝茶

狐江夜哎，鸿俊看来是把我们忘了呢

裘永思：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两也可以好好说话了呢

裘永思：阿夜，你在看长史那把剑的时候为什么脸色不好

狐江夜不…不为什么啊

裘永思：我想听实话

狐江夜一怔，说到

狐江夜那…你别告诉长史，这件事情对长史来说还太早了

裘永思：嗯

狐江夜那件法宝叫智慧剑没错，可是他的来历并不是只有名字震撼

狐江夜你知道智慧剑的名字，可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裘永思：不知

狐江夜不动明王你应该知道吧

裘永思：什么？！不动明王！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我祖父说的不动明王六器，难道…

狐江夜没错，这就是不动明王六器之一

裘永思：长史运气真好，居然能碰到不动明王六器之一，不过，你为什么脸色不好

狐江夜因为，不动明王把我的哥哥给杀了，所以我对不动明王的法器感到排斥

裘永思：对不起，提到你伤心事了

狐江夜没事

狐江夜又摆出笑容对着裘永思

裘永思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说到

裘永思：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告诉别人，你不是一个人

狐江夜看着裘永思笑着说到

狐江夜嗯，不会了

日渐西斜，裘永思站起来拉着狐江夜也一块站起说到

裘永思：咱们也得走了吧？

杜韩青：我不理你了

鸿俊把玉佛放案上，手指推给杜韩青

孔鸿俊：喜欢吗？

孔鸿俊：你喜欢玉，对吧？方才见你喜欢我这腰坠，却是我爹给的，不能送你，喏，给你这个。

鸿俊与人相熟前总是一副懵懂模样，一旦聊开了倒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忍不住还与杜韩青拍拍打打，杜韩青拿了那玉佛，瞬间十分感动，看看鸿俊。

杜韩青：我明天来找你

孔鸿俊：啊？

鸿俊傻眼，心想不要了吧，你要是进了驱魔司会很危险的

裘永思：家里亲戚多，你两约个地方见面吧

鸿俊便点头，与杜韩青约了明天午时丽水桥下，不见不散。

黄昏时，李景珑从封府上出来。

封常清拄着拐，站在门口，缓缓道

无关之人：封常清：总算有些长进了，从前你向来不会问我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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