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嬴政29

“看看这个。”

嬴政将手边单独放置的奏折推到秋瞳面前，正喝茶的秋瞳动作一顿，挪开喂到嘴边的茶水，放下茶杯，转而拿起奏折打开。

是弹劾的奏章。

被弹劾的，便是现在拿着奏章的人。秋瞳樱唇微抿，从头一字不落的读到最后一个字，越看，眸光越沉，数百字的奏章细数了十公主七宗罪，其中纵容下属无视律法、行事狠辣以暴制暴、僭越后宫之事三条最重。

看完，秋瞳脸色有些不好，闷闷的唤了声，“父皇。”

“这罪，你认几条？”嬴政正执笔写批注，语气漫不经心，也不曾侧头看她。

几条？她全犯了又怎样？她忠于皇帝陛下，誓死捍卫大秦帝国，行事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她敢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万世基业。

“瞳儿全犯了，但瞳儿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烟甲军自成立，便与影密卫职能相当，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忠诚，他们服从与忠诚的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皇帝陛下，而不是所谓律法，法，不过是用来约束法下之人。

以暴制暴？哼，如今帝国内部反秦势力蠢蠢欲动，帝国外部，又有虎视眈眈的外族，可谓内忧外患，连皇帝陛下都殚精竭虑，不敢有一丝放松，作为陛下手中刀剑，更不能因为所谓“善良”而因小失大。

攘外必先安内，反秦势力不除，她就以暴制暴到底。

至于僭越后宫诸事，确实是出于私心，但……后宫没有皇后，父皇又没空搭理这些小事，她为君上分忧，算不上有罪吧？

嬴政批完奏章，一侧眸，便见小姑娘皱着柳眉，倔强，不认输的抿着唇，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对于上书者多事的恼怒。

嬴政哑然失笑，“朕还没罚呢，怎么就这个表情了？”不过问问而已，就这副样子，要真罚了，岂不是要把王宫掀翻？

秋瞳放下奏章，委屈的小眼神睨着嬴政，猛的一头扎进嬴政怀里，嬴政笑容中微滞，眸光晦涩，挥退内侍，大门合上，偌大殿堂，只有他们两人。

嬴政垂眸掩去眸中叹息，安抚的拍拍她肩膀，哭笑不得的问，“怎么了？朕又没说要罚你。”

瞳儿的特权是他给的，要说错，他才是源头，不过，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他怎么可能会错？

“瞳儿难受。”而且越想越难受，想到父皇更加难受，她不过是主持平匪，剿灭叛逆，在众人眼中就有这么多罪，那么父皇呢？他主张修建长城，废六国之旧以推新文，在天下人眼中，他又该是怎样的罪？

秋瞳环紧嬴政的腰，耳畔是他心跳声，令人心安，“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不懂？父皇所做的不过是顺应规律，就算父皇不这样做，以后也会有人来做，就像大周朝，周天子结束战乱，天下合而为一，与今时今日何等神似？天下，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父皇，你说是不是啊？”

“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很聪明，眼界已经超过世上大部分人。”嬴政手抚过她长发，一低头便嗅到属于她的甜蜜香气，“可是瞳儿，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聪明，多的是被恩怨情仇驱使着的人，我毁灭他们的家国，杀死了他们的家人或朋友，这本身就是无法抹去的罪孽。”

杀戮堆积而成的成功，仇恨一样不会少。他有勇气站在至高处，自然经受得起天下的恶意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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