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旧都

纳雅和光头强出门采购食材，道路边墙上留下子弹的痕迹，地面上似乎还留着浅浅的血痕，不过一切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一门大炮静静地停放在路边，三名炮兵坐在车架上休息，六人一组的小分队挎着枪巡逻，两条街就有设卡检查证件的，“我们去一趟市中心……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光头强摸了摸包里的照相机，纳雅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在半年前还举行过阅兵的道路上，当时经过这里的军队如今几乎都被击溃，做了俘虏，或者丧命。尼鲁的官邸没有受到太大的损毁，只是院门被炸出一个洞，阅兵台上空空如也，那面画着十周年庆典一级1131年字样的画布已经撕烂，卷在一边，鹿族士兵在广场上站岗巡逻，鹿族王国的旗帜耀武扬威地猎猎作响，在广场中央的木架子上悬挂着被击毙的禁卫军高阶军官的铠甲，这些做工精细的铠甲加上都有被弹丸击穿的痕迹，有一件甚至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尼鲁的雕像已经被放倒在一排圆木上，不久就要被运走。

“买些吧，鸡蛋。”一个女人一只手抱着带着小帽子的婴儿，天气还不是很温暖，女人把孩子裹得很严实，但是小脸蛋还是冻红了，一只手扶着一篮子鸡蛋，纳雅没有讨价，买走了她的所有鸡蛋，“谢谢您。”“你快带孩子回去吧，别把孩子冻生病了。”“您是无国界医生吧？”女人的眼神很真诚，把挡住嘴的围巾拉了下来，“求求您带我们走吧……我们真的……这些鸡蛋是家里最后值钱的东西了，我本来打算卖了换点吃的，然后就去找你们……日子没法过了……孩子他爸，呜呜……我住的那个院子就剩我和宝宝了……求求您一定要带我们走。”纳雅也看清了她脸上的泪痕，“好吧，你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吧？”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有没有，我要和您一起走。”女人抱起孩子，跟在纳雅身后，再往前走，一排俘虏被一根绳子连在一起，在四名鹿族士兵的看守下不知道要去哪里，“爸爸。”，一个小孩喊出了声，他母亲赶忙捂住他的嘴，鹿族士兵没有理会，队伍里一个人默默地转过头，“鹿族王宽厚仁慈，赦免你们的死罪。”一名传令兵骑着马一路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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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雅收到一封请柬，一场音乐会，举办地点就是刚到虎威城时看表演的地方，就是赫良宣誓包围虎威城的地方，据说是鹿族的几个编曲人在战争爆发初就开始创作，已经在鹿族本土巡回义演很多次了，虎威城被攻克后他们做了最后的改编，甚至亲自面见了纳颜请求到虎威城把歌曲献给塔毅，纳颜在观看后批准了，传言描述她听时的情绪紧随音乐的起伏，最后愣了很久，侍从们没有人说话，尴尬了一会儿，纳颜突然流起了眼泪，当即批准了他们的请求，派出禁卫军护送。

在时而激昂，时而凄婉的音乐中，男声女声交替拨动所有人的心弦，和纳雅想的一样，她的座位就在塔毅的侧面，塔毅没有避让她的目光，但是他年轻的脸似乎蒙了一层看不见的纱，纳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通过他的表情捉摸他的心情，“纳雅，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们做的一切。”塔毅面不改色地对她说道，“是啊，短短几年不见……塔毅哥哥，鹿族军队，你能一直喂饱他们吗？”塔毅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类似纳雅的话，但是这也是他希望听到的，“我会用胜利喂饱他们的。”塔毅沉默了一会，回答道。知道音乐结束，两个人再也没有对话。

“你们怎么都来了。”赫贞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和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儿子跑了过来他顺势蹲下把他抱起来，他确实将他视若己出，“爸爸，妹妹……”，他坐在赫贞粗壮的臂弯上指着萨霏怀里的孩子，“快看爸爸。”萨霏把女儿拱了拱，女儿两只小手无所适从地摆了摆，赫贞把儿子放下，把女儿报了起来，女儿一点也不怕他，伸出手揪住他的胡子，“真像你啊，哎呦。”小丫头那着一根揪掉的胡须玩了起来，赫贞宠溺地看着她，“我们去住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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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贞和几个军官住在一个别墅里，别墅的主人曾经是一位富商和他漂亮的妻子还有三个儿女，不知道现在一家人在哪里避难，赫贞家人来后，几个军官把二楼让给了他们一家人，母亲闲不住，帮几个和儿子年纪相仿的军官拾掇衣服，“阿姨，您洗的衣服和我妈洗的一样。”，一名军官称赞道，“你别乱跑，小心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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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别弄了，我现在可以了。”失去双腿的团长坐在椅子上，他现在开始拿起笔来写东西，可是提笔总觉得自己脑袋空空，于是托人弄来了一堆书籍认真阅读做笔记，姐姐在一边准备热水，“你自己一会儿洗个澡……哎，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吧？你总得想办法找人照顾你啊。”“我，我就算了……对了，姐，你有没有……”“我的事还犯不上你来操心呢。”姐姐撇了撇嘴，他也不再追问。“你别看了，我写的丢人……”他想把姐姐手里的草稿夺过来，被姐姐一只手挡住，“鹿族秋天的草……怎么了，我看一下怎么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像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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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为你，还有鹿族感到担心，可我现在无能为力，这几年的经历让我站在了洛纳那边，可是我的血脉让我站在鹿族这边，我无法选择，只能努力帮助无辜的人。希望你能理解我，帮帮我。”纳雅在音乐会快结束时对塔毅说，“有兴趣和我走一遍虎族的城墙吗？现在天还没黑，我到时候送你回去。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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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卫兵走在他们前面二十米的位置，后面二十米跟着十个卫兵，纳雅摸了摸古朴的垛口，“如果他们耐心修，也不至于这样。”塔毅指了指被火炮摧毁的塔楼，“为了十周年，面子工程。城墙翻新倒不如从前。”塔毅站在纳雅身后自顾自地说了几句，“这些年你也经历了不少，讲讲洛纳，尤其是他们的萨英，有一阵子圣鹿城都在讨论他，说他是个无私公正的人。”“那，从我们在洛纳东部的小基地开始讲吧。”

纳雅有详有略地讲述了洛纳的革命力量如何从帮会式的刺杀，到一两个村的根据地，再发展为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一方面他们集思广益，最大程度发挥每个人的力量，即使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各个指战员也能根据已知信息尽量配合，我们就是这样把末代豹族皇帝的部队切割围歼的。”“没想到你能指挥出这样的结果，纳武爷爷和纳睿叔叔能安心了……我听萨尔塔也说过一点，不过他讲的没有你好。”塔毅双手抱住看了看初生的繁星，“洛纳，公民。人民。总感觉在那个地方生活会很幸福。”“是这样的，那里的人总是充满希望地劳动，为了没有苦难的明天。”纳雅随着塔毅的目光看去，那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我保留我的意见，如果有一天，鹿族真的到了需要被拯救的地步，希望你能用你的力量。”塔毅脱掉手套，伸出右手，“握手吧，据说是洛纳的见面礼仪，萨英还和矿工握过手呢。”纳雅和他握了握，和过去比，他的手心起了很厚的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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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纳德看着坑里昔日同袍的遗体，扶着铁锹跪了下去，“快点！”，鹿族士兵揪住他的后衣领，纳德整个人颤抖地不能说话，鹿族士兵看着他惨白的脸，觉得很瘆人，一把把他推开，赶忙和另外几个士兵走到一起，纳德恢复了力气，往坑里铲土，“这有新的，把他埋了”几名鹿族士兵把刚才工作时被冻死的俘虏推进坑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纳德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想要起来，但是失败了，“别又死一个。”“救救我。”他用鹿族话虚弱地说着，“你怎么不早说你会说……”在恍惚间，鹿族兵把他拖到棚屋的火炉边，“这倒春寒……”在鹿族兵的聊天声中，纳德恢复了一些意识，用手握住一把微热的土壤，像是握住自己的性命一般不肯放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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