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半开(肆)
熙熙攘攘的人群影影绰绰,寒江还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场面。
她以为,所谓人间至景,便只能寻在烟雨迷蒙,人烟渺茫处,或是在乱雪碎玉,不曾有人踏足之地。
谈起美,她娘亲只为她讲过这些,阿秋也只跟她说过这些。
在她们眼中,或许所谓阑珊处的蓦然回首,亦或是华灯初上而投射出的一点稀碎光影,都是日复一日反复重复的物事,无趣而浅谈,留不下丁点儿痕迹。
可寒江,却是从未见过。
她生于绣楼中,长于高墙里。
寒江的前十六年未见过光。
可如今,她见到了。
那是在她的梦中描摹过无数次的,像是碎成一块一块儿的细碎瓷器,梦醒时化作了萦绕在眼边儿的雾气,少女小心翼翼地想将它拼起,可却连抓住都是无力的。
她的可望不可及,她的魂牵梦萦,她的微不足道的开心。
她最喜欢的时刻,大概就是此刻阿秋轻轻拉起她的袖角,形形色色的人与她擦肩而过,而她贪恋的将一切揽进她绕着雾气儿的眸子里。
这是她的人间至美。
……
且走且看,路边叫卖声由远及近,阿秋活泼些,总是将寒江拉得步子有些急促。
“姐姐,快看啊!”
小姑娘兴奋的伸手遥指那处,花灯琳琅满目,虽还未到天色暗沉的时候,可那灯还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还是个孩子。
寒江笑着想。
确是不料,衣袂交错,眸中光影交迭间,她像跌进了炽热的暖阳里。
花儿是喜欢暖暖的。
但花儿却不能直接拥抱太阳。
寒江觉得炽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心口,连带着几分灼热的痛苦。
她条件反射的将其推开,动作及轻,但也多了几分惊慌失措的意味。
还是先前那个郎君,他耳上佩着的那轮红日不经意间刺痛了寒江的眸子。
漂亮的红,像是细碎的日光层叠晕染开的夺目。
没有无惨的眸子那般阴鸷沉默,孤独入骨。
他很干净,像是模糊不清的世界被及其明确的分成了两边儿。
一边是交错复杂的明暗光影交织晕染,渲染出了世间的错综复杂,人情世故。
一边是他。
只有他。
少年自知是吓到了寒江,也有几分不知所措。
“唐突了,抱歉。”
少年寡言,沉默得像是块没有温度的木头。
寒江不理他,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一个不会令人不适的距离。
秋子打趣儿,“姐姐,不喜欢他吗?”
“嗯。”
会烫死的。
……
两个小姑娘终究是忘性大了些,不一会儿就被远方的花灯吸引了。
恍惚间,寒江的怀中添了只漂亮的兔子花灯。
不像她在府上看到的那般漂亮精致,甚至隐约透着点寒酸的傻气儿。
“好幼稚。”
寒江轻轻巧巧的笑着,笑容依旧浅淡,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嫌弃。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白皙的手心里,带着点雀跃和新奇。
末了,寒江以为是秋子送的呢。可真当她抬眼,却看见少年沉静的眸子。
她瞳孔微缩,眸子睁得圆了些,像只冒着傻气儿的猫儿。
“赔礼。”
少年不咸不谈。
“哦。”
少女毫无表示。
鬼灭:鬼舞辻寒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