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逝

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眼里一片海我却不肯蓝

——兰波

你醒了。

又是平淡的一天。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你看到了一幅画。

你被画上的“新娘”吸引了。

这副画整体显得灰暗，唯有穿着纯白礼服的“新娘”是唯一的光彩。说是“新娘”，其实是一个身材纤弱的男子。但他的背影引人遐思。

大家都说你是个收藏家。只因你喜欢买那些看得顺眼的艺术品。

最近你迷上了拉斐尔的画。你喜欢看圣母温柔的神情。你觉得很羡慕。羡慕画中人的真实惬意。

你应该也是喜欢喝茶的。因为你总是在闲暇时泡一杯茶。

你最近的猎物是一个“新娘”。

那幅画的藏主是个不大不小的贵族。说什么都不愿卖给你。许是被你缠得烦了，他口气松了松，通知你一个地址，要求你一个人去。并且要和你面谈卖画的事宜。

你有家人。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兄弟。每次见到他们，你都不解，他们为什么要那么高兴？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你是个病人。并不是身体上的疾病，你有一个罕见的病症—情感破碎症。无论是内心如何激动，表现出来的永远是冷淡。

确切的说，你连自己有没有情绪波动都不敢确定。你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

你应该回应他们，你的常识这么告诉你。你却无法感同身受，只能牵出一抹机械的笑意。

这次也不例外。父母和你的“兄弟”在客厅交谈。你听见父亲说，“不行。太危险了。必须得有仆人随行才行。”（每每你出门，总有两三个仆人跟着。因为你一出门就认不得路。总是迷路到离目的地特别远的地方去。）

“伯父，赛西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和赛西一起去。”你的好友泰勒斯说。

“以撒，还是你考虑周全。那赛西就交给你了。”母亲激动的说。

“父亲母亲，还有以撒。日安。”你向他们打招呼。

“赛西，我的孩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你的母亲一把抱住你。

一向威严的父亲也面露笑容。

“我想一个人去。父亲母亲，算我求你们了。”你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喜悦。“以撒，你也不许跟着我。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的保护。”

“这次会谈对我很重要。你们就别插手了。”

“好吧。你至少让仆人送你到边境吧。就到边境，之后你再自己走。”你父亲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可以。”你应允了父亲的要求。

你心里隐隐有种想法。只要你到了约定的地方，你就能解开一个你一直困扰的谜团。

威廉古堡，就是贵族和你约定的地方。

你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却莫名有种感觉，你去过这里。

你孤身前往了古堡。奇迹的是，你这次没有迷路。你照着一副破烂的地图，竟也走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阴森破败的古堡。乌鸦在枯死的树枝上立着。

古堡高耸的尖顶，厚重的大门，一切都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窗帘后一双眼睛正望着我。“是你啊？是你。”“等等吧。你会想起来的。”

你看到了“新娘”的脸。一副幅画挂在古堡的长廊上。画上明显是一个人。很熟悉。每天镜子里都能看到。那正是你的脸啊。

自从来到这座古堡，强烈的熟悉感就一直困扰着你。

我曾经来过这吗？你不禁想到。

这座古堡的主人和我认识？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昏迷前你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你。

你现在正在做梦。你无比清醒得认识到这点。

梦境的主角是你和另一个不认识的青年。

你看到你和那个青年相识，相恋，在古堡举行婚礼。你们拥抱，亲吻，做爱。

在花园里看花。在天台看星星。

在窗前看日出。

你们生活的很幸福。

奇怪的是，你一直看不清另一个主人公的脸。

梦境最终停在了你突然昏倒。青年四处求医的画面。

你醒了。你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

“是你。我梦里的爱人。”你笃定的说。

“不是梦。你现在经历的才是梦。”青年温柔的吻了你。“你该醒了。”

“你呢？我醒来能看到你吗？”你挣扎着问出这句。

最后你看到的是青年无奈的眼神。

“夫人。您醒了。”一个女孩眼巴巴的望着你。

在记忆里，这是古堡里伺候你的女仆露娜。

“露娜。卢卡斯呢？”你问她。

“亲王殿下没跟您一起回来？”露娜惊讶地问。

“怎么回事？”你微带怒意的问她。

“夫人。您别生气。我这就说。”“是这样的。亲王殿下自从您沉睡后，四处求医。他找到了一位术者，说可以让亲王殿下灵魂进入您的梦境。只要在您的梦境里将您唤醒，就可以让您醒来。”

“那个术者呢？人在哪？”你问露娜。

“赛西。不用了。”你定住了。转过身，亲王正站在你身后。一脸无奈的望着你。

“你醒了就急着找我。我很高兴。”卢卡斯抱着你说。

“谁叫你故意吓我。”你装作要推开他。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担心。”

你们一起看了花园里的蔷薇。看了看星星。

最后，卢卡斯突然狂热的吻住你。你迎合着。内心却升起不安。

“赛西。我骗了你。我没有多长时间了。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你什么意思？卢卡斯。你瞒了我什么。”

“赛西。进入你的梦境是有代价的。我本来是想一开始就唤醒你。可梦境里的你那么幸福，我却有些后悔了。是不是让你在梦境里，你会更开心呢？现实里，你只有我陪着。梦境里，你却有家人朋友。我希望你幸福。”

“你在转移话题。卢卡斯。告诉我，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为什么非要问清楚呢？我进入你的梦境，是以灵魂的形式进入。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的灵魂在梦境里停留越久，就会被梦境同化越深。我现在已经差不多被完全同化了。”

“完全同化了，你会怎么样？”

“会再也醒不过来。我只有今天了。我有这种预感。”

“你。你这个骗子。”你眼泪不住的落下。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他温柔擦干你的泪水。

他死在你的怀里。

“你个骗子。说好陪我看日出的呢？”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再也没有人替你擦干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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