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各自飘零,各自悲哀”
——米切尔·玛格丽特《飘》
她不记得是怎么醒来的了。
打了个冷颤,寒风从窗间的缝隙不断渗进来,像是冰冷的刀尖,刺得她攥紧了双拳。白毛衣早被冷汗浸透,寒风轻抚,迅速的带走着她的体温。
她挣了挣干涸的双眼,或许是昏迷了太久,在用血肉撕开胶水般的疼痛中,她看向四周。
一个废旧却十分干净的仓库,干净得没有任何标志可以判断自己身处何处。
光,从左侧无声的流进,将整个库房悄无声息地染上湛蓝。茶发的少女努力偏头望去,皎洁的月华,似是位温柔的女子,穿着那世间最素雅的湛蓝衣裙,却又是那般华丽。
微卷的茶发,微醺的月光。晚风的清凉撩起梦的哀曲,一切都是刚刚好。
空旷的房间里,她独自仰头看向窗外,整个世界安静的彷若只为她一人存在。
贝尔摩德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岁月无声的油画。
她站在阴影里,默默注视着那月光下的少女,看着月色将那抹蓝意揉进朦胧的梦中,这一刻竟不忍打破屋子里这奇异的美丽。
光阴似水,平等的慰藉着大地上每一个生灵,无论贵贱、黑白。
嗯,可以看到些许树影,这样的高度应该是郊外了。
茶发少女如此想到。当时的米花町正值人口爆炸式膨胀的关口,残余的几块荒地迅速盖上了整齐划一的居民楼,本就不多的绿化一缩再缩,又为了避免过度遮阴,城内已经很难看到这么高的树木了。
她被紧紧绑在木椅上,两个手腕因不懈的努力而血肉模糊,比起近乎麻木的疼痛,血液的黏腻感,倒更是令她烦躁。
回过头,才突然看见站在一旁的贝尔摩德。双手蓦地一滞,却诧异地发现她眼中那莫名的伤感。
原来这般残酷的杀手也会流露出那么温柔的情绪吗?
并不慌张,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习惯了这样生与死的戏码。从害怕、担心到绝望、麻木,最后却又重新充满希冀。
纵使是冰冷坚硬的岩石,也会被温柔的河水洗刷成似玉的鹅卵。
微卷的茶发在月光下分外的好看。
贝尔摩德盯着她约莫有三分钟。她不知道这目光的含义,但是她不能退缩,于是直直的瞪了回去,眼里是活下去的决心。
月下的两人,在光与影的交织中,四目相对,就像是那飘渺而残酷的命运,这一刻在湛蓝的夜空相遇。
各自无言,也不觉尴尬。
良久,贝尔摩德最终转身离开,什么也没做,就像是担心女儿的母亲,只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来确认一下孩子的安全。
她也诧异着那小姑娘眼里的坚定。当初她们在满月下初遇时,茶发少女也是这样充满着勇气且坚定的眼神;但同时却有着难以掩盖的恐惧、担心,以及赴死时的绝望、释然。
活下去。那对曾经的她仿佛是绝不敢触碰的禁果。
此刻,少女身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与对生命的渴望,让她一时恍惚:她真的是那个杀伐果决,曾和自己并肩的组织成员吗?
又只余她一人面对清冷的夜。虽然因为某个少年看了不少的推理小说,但在外人看来十分不错的推理能力此时却吃了瘪。
这么干净是刻意打扫过了吧。
房间大小粗略估计下应该有三百平,四四方方。四周是暗淡的水泥墙,其上有着积年累月下难以去除的油渍,离卷帘门不远处的地上还有映着月光异常光滑的拖痕。
可惜她因感冒并发的鼻炎阻止了她与墙上新朋友的熟识。
油,是食品加工厂吗?包装好的商品可不会沾上那只会令自己掉价的油渍。可制皂厂也会囤放很多的原油吧。
这种小体量的库房在周边可谓数不胜数。任何心有“不甘”的人都可以来这地方租一个小小的库房,囤上自以为的发财机会,挥霍着不多的资产。
如上,光是这样,灰原哀粗略估计,符合条件的便有十多处地点,何况能带上油的货物太多了。
“唉……”她对此毫不意外,放弃了无意义的“推理”。
疲惫地阖上了双眼,已而又睁开。长时间未进食又刺激到了那脆弱的胃,那是比刀割更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忍着剧痛,颇为无奈的望向窗外。月色映照着墨蓝色的天空,朦胧的光晕晕染开来,夜色翻涌着大海的深邃,藏尽世间万物,像极了他的眼……
过去多久了呢?
明明组织破灭才过去几月,但那些回忆在灰原哀脑中却久远的彷若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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