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

那天晚上，余洲舟哭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写作业的心思，她回到家后只是关上房门，独自扑倒在床上。不一会儿，泪水便浸湿了床单。

真的好痛苦呢。为什么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呢？我们还能说上话吗……

春风吹打在树梢，绿叶簌簌作响。妈妈端来了果盘，余洲舟勉强擦干泪水，接过来假装无事发生。

水果的香甜并没有缓解悲伤带来的阵痛，余洲舟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像被撕扯开来，渗出血渍。然后，清脆的苹果、甜爽的梨、多汁的果冻橙和齁腻的车厘子一并在味蕾爆发，就像混沌的大脑一样。

余洲舟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哭泣，整晚整晚。连续三天都是如此——甚至在白天的课堂上她也完全无法打起精神，尽管痛苦的感觉已经不再尖锐，却仍然像钝刀割肉一样时隐时现，让她无法平静地度过哪怕稍微长久一点的时间。

时光从未等待过任何人，它只是不断向前流逝；然后在尽头处发生质变。尽管——没有人可以等到那个契机。

为什么不能再做一次时光偏爱的孩子呢。余洲舟不明白。既然把他带到我的世界里来了，就不要轻易将他剥夺了啊！此时，也只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像黑夜的深处伸着手，如此苍白无力。

春去夏来，紫藤萝的叶子又青了。实验中学宣布将选拔初三年级前一百五十名的学生参加培优竞赛课——这就意味着放学的时间又将往后延迟两个小时。

余洲舟每次都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而傅皓一直坐在前两排——这样，俩人之间就隔着几排难以逾越的鸿沟了。然而，真正的鸿沟从来不是距离，而是两颗难以揣测的心呀……

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尽管，余洲舟还是会观察傅皓，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心焦——而她也意外惊喜地发现，傅皓其实似乎并没有放下她的。

也许是每一次到场，傅皓都要满教室地找寻余洲舟的影子，然后目光对视，再安心地挪开。有时余洲舟会假装没有看见傅皓，那么——傅皓便会多回头几次，直到两人目光相撞，就好像这眼神的交流成为滋润彼此心灵、进行灵魂互通唯一的养料一样。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不到一个月，而令余洲舟震惊的是身边几乎没有人认为他们“分手”了——即便走在校园内，一些陌生的同学依然会对余洲舟指指点点，说她是“傅皓的女朋友”；但傅皓得知此事也从不辟谣，从不解释。

渐渐到来的第二次模拟考试依然紧张，因为教育圈里总是流传着“二模的成绩就与中考成绩不相上下”的传言。余洲舟从年级第三十九名倒退到第六十七名，在颁发前一百名奖状的时候，朱老师用眼神狠狠暗示了她应当努力学习。

朱老师：某些人，年纪不大心思却多得很！

周一下午的班会课上他含沙射影地指出。

朱老师素来便是如此，批评同学从不带姓名，其精准度却无异于指着鼻子谩骂。

傅皓：只是正常的成绩波动罢了。

放学的时候，有同学提到此事，傅皓却冷不丁这样为余洲舟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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