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

余洲舟向傅皓跑去。

傅皓：我还以为你要和谢欣然一起回去了呢！

余洲舟其实我刚才有犹豫了一秒……但是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走比较好！尽管，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

傅皓：嗯，其实我打算等你上车就回去的。所以，你跑来的时候我还有些震惊呢。

余洲舟举着伞向自己跑来的样子——发丝混合着雨水；几根黏在脸上，而头顶的碎毛轻轻飘在风中；傅皓觉得她可爱极了——好像电影的片段；又像在茶园，采下明前茶的少女在晨露中莞尔一笑。

余洲舟所以我们一起走吧！

傅皓：嗯。

两把伞并排拼在一起，在伞沿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雨幕。它们在风中转啊转；慢慢地，一把伞就转到了另一把伞面之上。两人的肩膀都浸湿了；但这无妨——也无人在意。

慢慢地，二人就走到了该分别的岔口。

余洲舟话说，你愿意跟我再走走嘛？

傅皓：嗯……那就往前再走一截吧。

余洲舟不，我是说——你来我家里坐坐吧。

傅皓：啊？这可不行啊。我父母也不同意的。

余洲舟没事的啦！

余洲舟拉住了傅皓的胳膊。

傅皓：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傅皓感到有些为难。

傅皓：我要是回去晚了，我爸妈一定会说我。

余洲舟他们会怎么说？

傅皓：就说咱俩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

余洲舟哎，好吧。那我只能自己走了。

余洲舟遗憾地低下头，将搭在傅皓伞面上的伞抽回来。溅出的水花淋了傅皓一肩膀，余洲舟的半边身子都湿了。

傅皓：我还是再送送你吧。

傅皓看着眼前快要变成落汤鸡的余洲舟，赶忙上前一步。

余洲舟啊，还是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你要是回去晚了，可要挨说的！

余洲舟“正气凛然”地拒绝了傅皓。

傅皓：没事，我不耽误。我送你到十字路口吧！——至于我爸妈，我就告诉他们这次体育课拖堂了。

余洲舟那好吧，我们统一口径！

于是，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截，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那里，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雨幕里，地面都是光亮的。它倒映出城市的画像，比雾霭里的建筑还要清晰。余洲舟讨厌下雨天，但偶尔也会觉得这样的情景很有诗意——如果此时戴着耳机，她一定会应景地听一听《世末歌者》的罢——“禅时雨，化成淡墨渲染暮色；渗透着勾勒出足迹与车辙；欢笑声，与漂浮的水汽饱和；隔着窗同城市一并模糊了……”

沉溺于幻想，路也不是那么漫长。

余洲舟很快就到家了。

她敲了敲门，一片静悄悄。

一会儿，妈妈来开的门。余洲舟感到气氛有些微妙了——她一走进去，就发现爸爸在餐厅，泰山似的端坐在桌前，严肃地看着她。

妈妈也沉默不语。她为洲舟开门之后，也在爸爸身边坐下了。

哦，这糟糕的压迫感！

余洲舟心里暗想：不妙！

洲舟爸：你今天和谁一起回来的？

爸爸先开的口。

余洲舟和傅皓走回来了。

余洲舟不敢说谎；当然，她身上的水渍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洲舟妈：我就知道，掐着点算也明白了。谢欣然老早就到家了，这时候还没来，肯定就是和他走回来的！

洲舟爸：哼，反正没好事！那个小男孩（指傅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洲舟妈：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搭谢欣然爸爸的车回来呢？顺路多好啊！

洲舟爸：你还不懂么？他俩什么把戏你还看不出？都是你，让他俩一起去上体育课…..我当初就反对来着，你还不听，非要说什么锻炼身体！

洲舟妈：那当初跟朱老师说分到一个学习小组的时候，不也是你的主意？

洲舟爸：那个时候谁能料到！

眼见着爸妈也拌嘴了，余洲舟更加不知所措。

余洲舟那个……因为今天我要是和谢欣然一起走了，傅皓就得自己回家了。所以我就当是陪他一会儿……

可是此话一出口，余洲舟便觉得理亏。毕竟，傅皓也用不着走几步便到家了；反倒是他送自己到十字路口，属于是绕路。

洲舟爸：你们这群一起长大的孩子，怎么就只有你出这档子事！……唉，想不通！

爸爸根本不理会余洲舟的辩解。当然——也幸亏没有理会。

洲舟妈：以后你俩最好还是少点接触吧！你们好好想想，以后想要什么！马上就要中考了，还有高中三年的路要走，现在合适么？

洲舟爸：是啊。哪怕中考完了，还有高中三年“拼刺刀”呢，你们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年纪！

洲舟妈：你自己好好反省去吧。

洲舟爸：算了算了，别说太多了。

爸爸示意妈妈不要再训斥余洲舟。

洲舟爸：你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想吧。

此时，余洲舟的心情就像霜打的茄子。够了够了……一切都受够了！炽热的心脏啊，恨不得将这些脏水全都甩干净！放过我吧……可是——脑海里无限循环的，也只有“悬崖勒马”一词。

余洲舟很想就此认错；但不知怎的，那些话永远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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