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粒子飘进每家每户的窗子里,无声无息的融入人们的体内。
埃里克在睡梦里,回到了帕拉尼。
他走在荒凉的街道,那些藏身阴影的人蜷缩在角落,一双双饿得发绿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病死街头的人枕着断垣残壁,脸上仍留着痛苦的神情。
一路寂静。
他们无声的眼神透露着绝望。
世界都好像在静默里喧哗。
他们在痛苦,在谴责。
他们说,我们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我们患上沙丽卡都是因为你。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救他们,我想拯救帕拉尼啊。
埃里克转身,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跑去。
那里,那里有希望。
希望的幼苗,只要有它,帕拉尼就有救!
他闯入殿内,扶着石门喘息着。
“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没黑化的菲尔正跪坐在那株幼苗旁,紫水晶一样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您怎么了?”
他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察看那株幼苗。
“太好了,它还在。”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太好了,菲尔。”
菲尔闻言却摇摇头,出声道:“殿下,您忘了吗?”
她的周身突然散发出黑魔法的气息,带着她整个人缓缓飘起,复杂的眼神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怜悯。
在那一瞬间,幼苗沾染黑暗力量,染上暗红色,几乎在瞬间枯萎散去,化为虚无。
“我们的希望,早已消失殆尽。”她落地,俨然变成黑魔女的模样,微微俯身看向埃里克,审判一样一字一顿的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埃里克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消逝无踪的幼苗,又看看面容冷漠的菲尔,不住的摇头:“是因为我吗?我都做了些什么?”
“你做了些什么,我想你自己更清楚。”菲尔抱臂冷笑道,欣赏着对方动摇的神情,用记忆里最痛的片段来折磨着对方和自己,“你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帕拉尼,结果呢?我背弃了巫女的职责帮助你,结果呢?”
尖锐的记忆把人的意识刺得鲜血淋漓,埃里克捂住耳朵,不想再听。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埃里克下意识扭头看去,那脚步声好像一下一下的敲在他的心上。
紫发垂肩的人一步步走来,他弯了弯眼角:“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
“伊赛德斯……”埃里克看着熟悉的人,微微愣神。
对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是我,我的殿下。”
对方半跪下来,抬起他的下巴让自己直视对方。
埃里克看着对方的眼睛,和垂肩的紫色长发,总是不由得想起在花千屿看到的紫色云霞。
紫色的云霞无言灼烧着灰调的傍晚,就好像彻骨的哀怨镌刻着过往。
也许有些事情,就该沉溺在紫霞粼粼的深海。
“看愣了吗,我的殿下?”对方带着些许打趣的声音响起,埃里克这才回过神来。
对方在那一瞬间凑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殿下,您好好看看,我还是您的伊赛德斯吗?”
埃里克闻言浑身一颤,眼前人的样子一变,俨然是陌生的友人,银色的发就像他整个人的气息一样,冰冷而锐利。
但也如同这贫瘠的土地上,最后一朵无人区玫瑰。
就像月亮的伤痕,腐蚀着一片阳光的烂漫。
看着埃里克不敢置信的眼神,他的眸子也染上了些许疯狂,带着张狂的笑意猛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狠狠卡住了埃里克的脖子。
“没关系的,我的殿下,”他笑着说,“你还有我啊。”
不可一世的海溶解克莱因蓝的虚无。
“所以——”他的语气亲昵,就像儿时说笑一般随意,“投身黑暗的怀抱吧。”
埃里克猛的从梦里惊醒。
记忆就像血淋淋的刀刃,划破痛苦的往事。
而那些过往恰恰凝成一颗心脏的形状,每一次回忆都会带来银蝶振翅般微弱的悸动。
就好像他整颗心都被伊赛德斯占领了一样。
云笑被他一个突如其来的仰卧起坐吓了一跳,哎哟喂了一声。
“我说埃里克,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虽然我知道今天是周一,周一早上最痛苦了。”
“啊……抱歉云笑,我睡糊涂了。”他还是心有余悸,捂住了眼睛疲惫的说。
“唉,起床起床,埃里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面对的,”云笑一副壮烈的表情,动作夸张的说,“让我们迎接作业,老师,和这一周末的考试!”
他刚说完就猛的咳嗽几声,似有病容。
埃里克伸手欲扶,他摇摇头拒绝了,一边咳一边说:“没事没事,可能昨晚踢被子受凉了。”
雪城爱早上醒来,对着两张空无一人的床发愣。
“浅止呢?”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可能早起先走了吧……真是的,也不叫我。”
她收拾好自己,看了看堆在菲尔床头桌上的礼物盒,又有些难过起来。
到了教室,她照常去到教室,看到了一脸疲倦的埃里克。
“埃里克,早。”她走到座位上,有些担心的看着埃里克,“你怎么了,好像没睡好。”
“我……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埃里克摇摇头,目光投向另一边,岔开话题道,“浅止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雪城爱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好作罢,摇摇头回应道:“不清楚呢,我今早起来没看到她,还以为她先走了。”
“我也没见到她人。”埃里克皱起眉头,“不像她的作风,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时,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抬头一看,谢老师走进教室,两人也只好停止交谈。
另一边,余安抬手看表,拖着长音对伊紫说:“伊紫,起床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伊紫一翻身,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那就迟到吧——”
“要不我们请病假吧。”余安建设性的说,抬头看见嗡嗡振动的手机,伸长了胳膊使劲够着床头柜上的管理局终端系统,按下通话键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东西可以通过意识操控,“哎,您好,我是余安。”
“好主意。”伊紫打了个哈欠,“请病假吧。”
电话那头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秒,梅特墨菲斯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我觉得这件事需要请示一下你梅里美老师,你觉得呢伊紫?”
余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伊紫揉了揉眼睛:“我好像听到梅特墨菲斯那个阴阳人的声音,一定是我睡迷糊了。”
“你没睡迷糊,就是我。”梅特墨菲斯冷笑一声说,“下次再让你老师教训你,现在,余安,马上来心理咨询室。”
余安手忙脚乱的梳头发:“啊啊啊好好好好的——”
对面再次诡异的沉默一秒,梅特墨菲斯真诚的说:“早读课已经下课了,现在是课间时间,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现在还在宿舍。”
沉默,是今早的绿茵中学。
余安哈哈干笑两声,毫不犹豫挂了电话,火速收拾好内务,伊紫也被余安从被窝里面拽出来,让她去上课。她自己则飞奔去心理咨询室。
“来了啊。”梅特墨菲斯打开门,“进来吧,待会可就没有独处的时间了。”
余安走进门,问道:“怎么了吗前辈,这么紧急?”
“浅止,你的意识体,你现在感应一下她。”梅特墨菲斯倒了杯茶给余安。
余安听话的闭上眼睛感应浅止,却发现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连接上对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于是尝试读取她的记忆,浅止的意识消失前最后的一幕是极速下坠的地面。
“我感应不到她了!前辈!”她猛的睁开眼睛,焦急的说,“很奇怪,如果她死了,我应该会受到重创才是啊。”
“所以我这次叫你来,就是让你问问她,关于她意识的情况,”梅特墨菲斯气定神闲的说,走到房间里一个花瓶旁边,抓住它向左旋转,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个暗道缓缓出现,“不用担心了,她在里面。”
“昨天晚上的事,我可以承认,是我让她掉下去的,但是后面她自己化作风跑了,”梅特墨菲斯推了推眼镜,笑了笑说,“但是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我的秘密,以及她的身上有我想知道的东西,所以我用了点小把戏把她带了回来,可是她一直不想和我说话,我只能找来你了。”
余安露出柯南月牙眼:“前辈,你吓死我了。”
梅特墨菲斯笑起来,随后一把把余安推进黑黢黢的暗道,语调上扬:“道路的尽头就是了,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
余安有些无奈:“我不能保证她会说。”
梅特墨菲斯把手搭在余安的肩膀上,轻笑一声:“那说明她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这种意识体留不得,建议抹杀。”
他说的很轻快,就好像和别人说今晚吃什么一样,轻而易举的判决了一个人的生死。
“去吧。”暗道在身后合拢,余安深吸一口气,从系统背包摸出手电筒,向前走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门,余安稍微犹豫了一下,关闭手电筒,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房间,房间里亮着灯,浅止一脸不爽的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无所事事。
看见余安进来,她也只是挑了挑眉:“是你?”
“是我。”余安回身关上门,“梅特墨菲斯和我说了昨天晚上的事。”
浅止也冷静下来:“你是来帮他讲话的?”
余安失笑:“拜托,我自己的意识体我不帮,哪有帮别人的道理。”
浅止不言,只是静静看着余安。
“好吧,你说对了一半。”余安耸耸肩,“但是你发现了吗,你对‘意识体’这个词并不排斥而诧异,这说明……”
“说明我有了自我意识,要抹杀我对吗?”浅止打断了她,自己说出了那个结局。
“……你的感觉很敏锐,”余安叹了口气,抬手察看系统面板,“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抹杀你,你的自我意识无伤大雅。”
“每个人都有拥有自我意识的权利,每个人都有追求所爱的权利,我不会阻止你,”余安的表情变得严肃,“我需要的仅仅只是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
“如果你有背叛的想法,我才会毫不犹豫抹杀你。”
“你和奥菲克兹的觉醒度暂时也只是临界值,我希望你把控好这个度,在事情结束之前不要突破这个范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把自由还给你们。”
“之所以是‘还给’不是‘给予’,是因为自由是每个人生来拥有的,哪怕你们因我而生。”
“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浅止沉默了良久,拿着茶杯在手里打转,余安也不催她,只是安静等待着。
终于,浅止开口:“那个男人,梅特墨菲斯,他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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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通过暗门再次返回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我知道他们会在哪,走。”余安拉着浅止,快步走向楼下的医务室。
果然,刚到门口就听到小筝的声音:“池校医,这个笨蛋是不是晚上没盖好被子着凉了啊。”
云笑一边咳嗽一边强撑着反驳:“咳咳咳……我才不是笨蛋!”
梅里美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低烧就不要强撑着上课了,好好休息。”
梅特墨菲斯对着阳光看了看体温针,笑着说:“哎呀,不只是他,今天还有很多同学都中招了哦,你看你们池昼校医都忙不过来了呢。”
梅里美毫不客气的说:“那某些人也不知道来帮忙。”
梅特墨菲斯无辜的眨眨眼:“我这不是来了吗?”
估摸着他们讲的差不多了,余安拉着浅止走进医务室:“老师,这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同学。”
“浅止!”雪城爱急忙走上前,摸摸她的额头,浅止生怕露馅,摆摆手退后一步,故意捂着嘴咳嗽几声。
“咳咳咳,小爱,小心传染。”
埃里克也走上来:“浅止,你今早去哪里了,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
“咳咳咳,真不好意思,我去图书馆查资料,没想到生病昏倒了。”浅止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让你们担心了。”
严风看了看病的起不来的云笑,又看了看“虚弱”的浅止,摇摇头叹气:“你看你们,考试前生病那可怎么行。”
“说到考试——”梅特墨菲斯笑着取下眼镜,用丝绸擦拭着镜片,似是无意的说,“可以试试看绿茵的守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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