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灵魂的赌约（2）

“我想我和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幸运者。”对方带着一丝不耐的再次重复道，“我不是你口中的伊赛德斯，我只是一个‘代价’。”

“我叫埃里克。”埃里克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说。

对方叹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蹙着眉说：“好，埃里克，你听明白了吗，我是欲望残存的产物，只是一个空壳子。”

“这是黑魔法书的传承，上一任‘恶魔’完成了祂的使命，选择沉睡，而我大概能猜到，这具身体就是像祂许愿的人，黑魔法书为了得到‘传承’，这才护住他的躯壳，不然你现在也不可能见到我。”

“那我要感谢它。”埃里克面色不改，只是把对方的手握的更紧。

“伊赛德斯”看着他，一时无言。

他自知已经把话讲的很明白了，谁知道这人还是执迷不悟。

执念即是心魔。

而埃里克也按照自己之前所说的，手把手般教“伊赛德斯”如何去爱。

他们走过逐渐重建的市镇和宫殿，他们走到野外去看荒芜褪去的新生，为一株生生不息的野草赞叹，他们赖在藏书阁翻阅记录历史或者歌颂爱情的古籍。他们在雨夜跑过山坡，一边感谢唤醒万物的雨一边驱散雨中哀怨不散的魂灵。

他们甚至在雪城爱的邀请下重回拉贝尔，在四季如春的拉贝尔感受生机勃勃，看燕子归来。

“我相信你的感觉，如果你认为他就是伊赛德斯，那你就尽管尝试让他去爱吧。”雪城爱只是这么笑着说。

“每个人都配爱，也配得到爱。”

“伊赛德斯”听了也只是在雪城爱走后看向埃里克：

“我还是觉得我无法学会爱，那你呢，你又为什么爱我？”

“不，不是这样的，伊赛德斯，”埃里克只是抱住他，再一次耐心的说，“每个人都能学会爱，爱是一个人生来就有的感情，不存在差异。”

“我爱你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命定。”

对方眨眨眼睛，还是似懂非懂般：“可我不是人类。”

“但你会爱，你会学会爱。”埃里克笃定的说。

“伊赛德斯”似是腻了这个话题，随意的移开了目光：“你说会就会吧，埃里克。”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学会了爱，真的把我独一无二的爱交给了你，那你的灵魂将会被黑魔法书燃尽，落到我手上。”他却又突然笑了，眼尾勾起，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玩味，“为了我期待的那一天，也许我会好好配合你——在我的耐心告罄之前。”

“你还是不明白吗，伊赛德斯。”埃里克却并未如他所想般恼怒，失笑般抓起他的手，附在胸口靠左的位置。

他能感受到热血在流淌，强有力的心跳。

他也听到埃里克一字一顿的说：“这颗心脏为你而跳动，如果你想要我的灵魂，拿去便是。”

他心里一动，一种不由分说的奇异悸动席卷而来。

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一瞬间想要逃离。

于是他飞快收回了手，别过头去。

“迟早有一天的，黑魔法是很公平的交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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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故事。”埃里克合上书，抿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故事的最后，神带着光明降临了这块大陆，人们安居乐业，而男女主也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在一个恶魔面前谈神是不是不太好。”“伊赛德斯”打趣般似笑非笑的说。

“这不是重点，伊赛德斯。”埃里克仍然选择性的忽略了对方隐含的对自己身份的否定，“重点是这个美好的结局。”

“所以呢，现在不也是吗？”对方耸耸肩，继续翻阅着手上的书籍。

“那么，你明白什么是爱了吗？”埃里克突然问道，“伊赛德斯”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明明白白的看着埃里克的眸子里悦动着的希冀。

心脏再次传来陌生的悸动，他也难得的略微顿了几秒。

“不明白。”他最终也只是收敛了眸子里所有的暖意，声音还是那么平淡无波，“我也不明白你对我做这些事情的意义是什么。”

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眸子里的希冀黯淡下去，被失望充盈。

但他并没有停下，他能感受到心底异样的情绪，但同时他又感到不解。

他只是个躯壳，他没有心脏。

于是他这么和埃里克说了，对方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黄昏。

室内逐渐昏暗下来。

“伊赛德斯，”埃里克低声说，“没有心脏和没有心，是不一样的。”

“很抱歉，我恐怕永远无法辨别这两种的区别，”恶魔似是惋惜般叹了口气，起身优雅的抬手，黑魔法书应召出现。

埃里克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伊赛德斯。”

“很抱歉不能完成你的愿望，也许你该换一个，期待你再次翻开黑魔法书第101页。”他微微倾身行礼道。

“你要离开我吗，你又要再次离开我吗？！”埃里克眼眶微红，死死抓着对方的手不放，对方却是云淡风轻的，抚开了埃里克绷紧得发抖的手。

“我无法满足你的愿望，自然无法收取你的灵魂，这很公平。”他的身形淡去，黑魔法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伊赛德斯”说的是实话，他能感受到那种爱意，却并不明白那就是所谓“爱意”。

但恐怕就连伊赛德斯自己都没想到，一个没有心脏的躯壳能重新拥有爱。

可能就像埃里克说的，爱不是一种特质，那是一种本能。

所以伊赛德斯爱埃里克，也是一种本能，一种命定。

所以他潜意识不想接受对方的灵魂，不愿意看对方燃尽灵魂只为了救赎。

他从未忘记爱，只是不知道何为爱。

这也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埃里克费尽心血，处心积虑的让伊赛德斯学会爱，想起爱，最后伊赛德斯却因为爱把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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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你这么快就想好了新的愿望？”他从黑色业火里走出，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惊讶的说。

“我以灵魂为筹码，和你做个交易。”埃里克定定的看着对方说，“我要逆转时间，回到一切的原点。”

“有意思，赌注是你的灵魂，那赌约是什么？”伊赛德斯饶有兴致的问。

“赌我能不能救你。如果我失败了，我的灵魂就属于你。”

他说。

“成交。”

伊赛德斯打了个响指，黑魔法书的力量使时空开始扭曲、倒退。

“我等你救我。”在埃里克意识消失的最后，他听到伊赛德斯笑着说。

但其实，埃里克知道，这个赌约不管怎么样，都是对方赢。

——埃里克的心和灵魂，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都属于伊赛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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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写不出来一点点他们那种宿命感我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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