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识

“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陈远注意到这个坐在长椅上的人很久了，从好几天前他出现在湖边开始。

职业的敏锐性让陈远即使只看着他的模糊的背影也能知道他是谁，陈远和同事们曾一起看过他演的电影。

他这个人好奇怪，只要下雨的夜晚他就会出现在这个湖边，淋着雨坐在长椅上。

幸好现在的医药够发达，不然他非得生病不可。

投入这个湖结束生命的人不算少，这么夜了，一个人淋着雨坐在湖边。一开始他担心这个人也是其一个。

所以他站在岗位上一直看着他，准备他一有不对就采取行动阻止。

重重雨幕后的他孤孤单单地坐在雨中久久没有离开。一开始注意是职业道德本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眼神就挪不开了。开始期待下雨天，期待他的出现。

今天一直到十二点快到了，雨中的那个人还没离开，他要检察设备准备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地方了值岗。

这时候离星际大战才结束不过五十来年，战后的治安秩序还没有建设到完全平稳有序的阶段，城市还不算很安稳，一些黑暗的东西还在四处乱窜。

近段时间这个区域多了好几起案件。

“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程远再次开口询问道。

江乘舟还没有从另一个世界里回过神来，只凭着感觉回道：“做什么呢？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他语调缓慢，声音低低的轻飘飘的，像飘在空中的气泡，又梦幻又脆弱。

在程远的目光下那坐在长椅上的那人伸手随意地将垂在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撸到脑后，仰起头来靠在椅背上。有一缕碎发在脱离了手掌后仍倔强的落回他的额上。

他是沉郁的，但他身上的沉郁之气并没有将他的优雅与潇洒之气压下去，反而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令人难以抗拒的玄妙气质。

为了防止光污染，过了十二点后路边的灯光都是暗沉、昏黄的。黄-色薄纱一样的灯光落在那人挂着水珠的脸上。

他脸上的水珠在光影中闪着温润的光，那人没有说话，抬眼目光他从胸前往上，然后落在他的脸上。

程远的手微微握紧，呼吸一滞。直到很多年后，程远也想不出要用什么词来具体的形容他当下的心情。

那人似乎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下，似乎又是极认真的探寻他脸上的每一寸地方。

明明他是从低处向上仰视自己的，程远却在他的目光中感觉一丝紧张与羞赧。幸好夜里的灯光不够亮，给将他的不自然之处给掩藏住的机会。

江乘舟仰着头看到出声的男人，他身上严肃干练的服饰，和胸前的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巡逻警察。

目光再往上触到男人的脸，他愣了一下，他记得这张脸，即使过去了好多年，即使他的脸上除了岁月的痕迹外又多了一道从眉间到脸颊的疤。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遇。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程远不太自在的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再次开口询问道。

也是这一份不自在挡住了他的敏锐感，让他错过了提前知道他们曾认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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