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手足相残（下）

天色已晚，大雨来袭，兄弟二人的战斗却不知何时已然停止，各自静立于一方，雨水拍打在二人的身上，却是一时间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红色的血液混合着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地，却又一次一次的被冲淡。

远方，山林深处，青年站在亭中，将袖子卷起，修长的纤手伸向亭外，一旁的男子则比青年高出半头之多，将长袍披于其肩。

青年人收回手，握住了男子为自己系衣的手腕：“麦要担心，吾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身子没你想的这般娇贵。”

男子并未停手，直到系好才握住对方的手：“吾知晓，但是吾会担心，所以就穿着吧。”

青年有些无语，庭外却传来了落雨的声音，正要回去的脚步微微一顿，男子却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油纸伞：“吾牵你，走吧！”

青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将手搭在男子的手上，一步一步向亭子不远处的小屋走去。

此雨渐渐变大，青年突然停住了脚步，男子也滞留原地，不再前行，心中却是明了青年人接下来的动作。

不出所料，青年抬眸似仰望黑夜，但他知道自己看不见，许久，才发出一声感叹：“都说离别总在下雨天，不知今日的江湖又有何种悲剧即将发生了。”

片刻，男子才用温柔的嗓音缓缓开口道：“降温了，进屋吧！”

“知汝日日伴吾身，却恨此生应是难观君子颜。”有时候雨就好似上苍的泪水，悲悯人间所生之事，却又无力助之，而青年每当雨天，心情总会比以往要来的低落，所以男子也很是小心翼翼。

西剑流——

月牙岚似乎恢复了力气，又一次举起手中的武器朝月牙泪的方向冲去，对方仅是缓步闪身，轻轻挥起手中的刀，却令月牙岚不禁再次后退，利刃直埋泥尘，扶着利刃的另一端，大口喘气。

毕竟也打了那样久，总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只是……月牙泪却依旧和初始状态一般，别说累了，对方身上甚至滴汗未流，月牙岚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自己注定不能超越自己的哥哥。

月牙泪的目光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几次是仔细看过月牙岚的，但是柔软的内心却总是说着最狠毒的话：“就这点本事，那，想为自己而活，也不过只是你的一句空谈罢了。”

心中一痛，不同于之前，他明白哥哥的目的，可他也同样希望哥哥知道，自己这句话并非无稽之谈，而是发自内心。

当然，他也清楚对方大概不会明白，因为对方……似乎明白，可泪的此言却是令岚更为失望了。

只见他一只手捂住脸，嘴巴张大，发出的却是悲凉且极具嘲讽的笑声。

“我知道，我终究还是赢不了身为月牙一族最高荣耀的兄长。但是，兄长，虽然只有短短一刻，我头一次感觉到为自己活过是这么的痛快。”

说完，将泥中的武器拔起，一刀斩向自己手腕的动脉，顿时鲜血四溅，却再次融入雨中变淡，可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却是久久不散。

见此，月牙泪也随之接下来身上的黑袍，化为手中之刀，双刃齐出，不远处的赤羽却是惊异：“泪……用了双手刃。”

“岚月，刹那之翼！”一声大喝过后，月牙岚提刀直冲月牙泪，对方同时也喊出招式，一并冲向月牙岚。

“兄长……今后月牙岚不会再让你操烦了。”此话一出，却是使泪的速度变慢了几分。

然而，一切仅是片刻，月牙岚终是难敌泪之实力，手中的武器被泪一刃击出，月牙岚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看着兄长一刀刺穿自己的胸膛。

哪怕之前有再多的不解，埋怨，痛苦，却皆在此刀之下化为了虚无，一切都平静了，世界也仿佛在此刻终止了。

“月牙岚！”

他听得见，他也知道这是雪山银燕的声音，其实他挺想开口吐槽这家伙的大嗓门，只可惜身体真的好疲惫，是卸下包袱之后的困倦，可是他不想睡，挣扎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月牙泪见似有他人闯入，将月牙岚胸膛中的刀子抽出，转身，目光依旧落在他处，可心中之痛却只有他自己明了，尽管从小到大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再怎么说也是血脉至亲之人，这一刀……他有太多太多的悔恨了。

别人的兄弟，和和睦睦，为什么自己与弟弟却是手足相残，可是自己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至少岚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要恨……就恨兄长吧，如果有来世，我真心希望你能达成自己的愿望，泪不配为人兄长。

泪水绕在眼眶，却是久久不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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