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亲

待曲澜堇曲澜霜回府时，已经是傍晚了。

刚下了车，门口正有小厮仆妇过来拴了另一辆马车的马，曲澜霜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何氏常出府行坐的马车吗？

这么看来，何氏下午也出了趟府，并且已经先行一步先回到了曲府，她们就是前后脚的时间而已。

府门口，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来回张望着，看到她们忙拍大腿：“哎呦！两位姑娘怎么回来的这般晚？老夫人今日要举办家宴，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整个长朝苑就等您俩回来呢！”

这话说的真情意切，细听更像是指责般她们回来晚了，让长辈等晚辈入席，不尊敬长辈，此乃大不敬！

曲澜堇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出府的时候有谁告诉我们今日要去老夫人房里吃饭吗？就连今晚要干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准备？”

“况且——我记得母亲还是主持着全府的掌中馈吧？今晚大厨房做家宴，可与母亲说过了？”

嬷嬷摸了摸鼻子：“夫人下午出府了，老夫人这般着急，这才……”

曲澜霜打断嬷嬷的话：“干什么事都要有个规矩，这般逾线的事我们可是做不来的。莫非老夫人素日就是这般管教下人的？连个知会的人也不给配吗？”

嬷嬷哑口无言，本想秉着老夫人的话指责她们回来晚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没成想却被倒打一耙。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可却偏偏还得陪笑领着二人去长朝苑。

一进长朝苑，二人倒是有些讶然，今日并不是在屋里吃，而是来到长朝苑的院子里玉庭的一个大圆桌吃饭。

玉庭，白木阑珊，曲廊回旋，碎石小路径直通向庭院，小亭敞临玉湖，右侧种着一株斜长的梨树，背靠朱墙碧瓦。

不萧条不清冷，不明艳不华丽。

一点暖风拂过，落叶被刮到玉湖上，水泛起一丝波澜，湖面涟漪，那落叶随着水面一起荡漾。

曲亦风虽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可修建长朝苑这点却也能看出来，曲亦风是尽了该尽的孝心了。

老夫人正坐主位，左身侧留着一个空位，当是给曲亦风的，右身侧坐着的是何氏。

傅珍月坐在稍后的位置上。

曲澜霜随着曲澜堇进来见过礼。

“二妹妹三妹妹来的这般晚，这菜都要凉了！”傅珍月撇着嘴。

这招她方才就见过了！

曲澜霜刚想说什么，曲澜堇却抢先一步道：“那可不吗，放在外面不凉谁凉，你么？”

何氏有些忍俊不禁。

她毕竟是当家主母，虽看不惯老夫人的做派，却也招呼着二人：“老夫人等了很久了，赶紧给老夫人道个歉罢。”

曲澜堇知道何氏是在让她给老夫人道歉的事掩住对傅珍月言辞不当的事实，便也迅速见过礼，老夫人不好说些什么，傅珍月倒也堪堪闭上了嘴。

“你午时说涉儿爱慕我堂妹的外孙女，情况可属实？”老夫人忽然开口道，言罢，她斟酌了一下，“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当真属实。”何氏笑着，“那姑娘我看着也喜欢，想着等涉儿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傅珍月手里的团扇忽然掉地。

曲澜霜瞥了傅珍月一眼，只见何氏又道：“老爷呢？怎么还没来？”

曲亦风也是要来的，他是一家的家主，自然家主到了才能用膳。暮色渐渐晚了去，曲澜霜只觉得饿的慌，暮色晚星，曲亦风这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曲亦风身着黑色墨绿长袍，略清瘦，长得与曲澜堇曲澜霜两人各有几分相似。

“娘，是儿子的不是，我来晚了”曲亦风拱手道。

老夫人笑逐言开：“来了就好，每日庶事繁多，也得需要休息不是？”

老夫人对待曲亦风比对待她们三母女显然好得多，一方面是他曲亦风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承认她“母亲”的人，另一方面，曲亦风是家里的家主，她却不是曲亦风的生母，多关心些总是好的。

“你们说什么呢？”曲亦风夹了一筷菜。

“无事，就是谈谈涉儿。”

“涉儿？”曲亦风面露疑色，“涉儿怎么了？”

“老爷，我方才正与老夫人说涉儿的婚事呢，涉儿心里属意老夫人堂妹的外孙女，我还说想着等他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呢。”

“蒋安抚司之女？”曲亦风想了想，那蒋安抚司与他算是年轻时候的同窗，蒋安抚司为官三十余年，为官清廉，正直周正，对他印象不错。

心下了然，他道：“娘堂妹的外孙女，若是成婚，也算是一次亲上加亲的美事。”

傅珍月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怕他们说着说着一会就要去提亲，有些紧张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其实依着老身看，珍月这孩子长相性情就不错，若是珍月与涉儿成亲，那才是亲上加亲的喜事呢……”

“老夫人说的是，珍月的确相貌性情都不错，可性子太软了，若是成亲怕管不住那混小子。我听说蒋安抚司那女儿性格豪爽，外人面前却又大方得体，这样的姑娘，我还指望她能压的住涉儿呢。”何氏道。

“可……”

“好了娘，一场家宴而已，吃个饭最重要，此事将来再议。”曲亦风打断这场话局。

傅珍月心下不甘。

午时她好不容易劝过老夫人将她留住，才没有着急的将她嫁出去。原本想着在曲亦风面前提这件事，似乎有一线转机……但是却又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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