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是的话就笑一个,茄子。”
他想要赶走身边喂喂叫的变种苍蝇。如果真是苍蝇,拂手便能赶去,也就不会变回名为向安戎的普通高中生了。干扰他思绪的是他的哥们,白迦茗。
“茄你妈的子。”向安戎伸手要去抢白迦茗的报童帽。
白迦茗轻灵一闪,避开了。见向安戎没有后续动作,白迦茗露出戏谑的神情,把帽子反扣在他的头上,说道:“你在想什么呀?想得那么入迷,难道是挨揍心得,快讲讲,讲给我听听呗,说嘛说嘛,我超好奇的,我还从来没被人群殴过呢。”
向安戎不想和白迦茗对话,便以冷哼回应,转念又觉得冷哼像在生闷气,不帅气,于是轻松地回道:“我在想他们什么时候把你给揍一顿。”
“怎么能这样想,我可是你的老大啊。”白迦茗瘪着嘴巴扮委屈。
“什么老大,说吧,这次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关系不大,他们总不至于因为我而打你,要是想打我,肯定来打我了。”白迦茗把双手伸进口袋,像机器猫掏百宝袋一样掏了下,掏出棒棒糖。
“你的意思是。”向安戎一把接过。“是我招惹到了他们?”
“随便说说的啦,可能性有很多,没准就是因为我。”白迦茗笑了。
笑声令向安戎生厌,不爽了起来。他想起自己被那群人殴打的时候,白迦茗所说的话和所用的语气,都像是跟他们一伙的。向安戎面带愠色:“笑什么?”
“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哈哈哈,人们碰到有趣的事情不都是会笑嘛,来,歪歪,你也笑一个,怎么不笑哩。”白迦茗说着,要去挑他的下巴,向安戎扭开脑袋,没挑到:“啊咧,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需要我哄一下吗,歪歪公主?”
“没有,没生气,他妈的,我越想越气,气到想把打你一顿。”向安戎终是没忍住。
“来吧,宣泄你的怒火。”白迦茗从容优雅地张开手臂。
他这么一说,向安戎没了火气,火气虽消,但该打的还是得打,他用肘部顶向白迦茗的胸膛。白迦茗没有躲开,实实在在地接下了这击。结果,向安戎倒吸了口凉气,右臂又麻又疼,而白迦茗一点事也没有,还一副“公主殿下出手,吾辈荣幸至极”的样子。向安戎忍疼不作声,把手臂搭在白迦茗的肩上,身体挨着,分担重量。
“歪歪,你好重啊!阿姨要是把你生成女孩子就好了,别说靠了,公主抱都能给你安排,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开心了,不开心的话,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好不好啊。”
“我现在又累又痛,不想说话。”向安戎低声道。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向安戎想到一个老掉牙的比喻,也就是把人生比作道路,下次和白迦茗在这里走路,可能是在几十年后满头白发时,也可能是在几天后。沉默时分,他又回想起那梦境,于是回到了先前的状态,时间流转,万物更迭,直至走到公园出口。
“歪歪,我们要去哪里啊?”白迦茗问道,交叉路口就在眼前。
“理发店剪头发,手机店修手机,药店买药,沿路三选一,都不太要紧,还是先吃饭吧,我肚子饿了,对了,我没钱了,钱被他们拿走了,白老板请客。”
“落魄了呀,歪歪,平时都是你抢别人,今儿倒被劫了。我想想,想好了,最短路线和最佳选择,最终目标呢,是去老齐家里蹭饭,你还可以蹭住,就像上次那样,现在先去地铁旁的理发店,我记得去那的路上就有个药店,至于修手机的事情,老齐家附近就有好多个手机店来着,对了,还要换套衣服。”白迦茗给出了方案。
向安戎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嗯了一声。其实,他还是想躺下来,就算可以依靠白迦茗,那该累的还是累,会疼的还是疼。但他仍走着,推动他的并非那些琐事。
“走咯!”白迦茗一把搂住向安戎的腰,向前冲,伤员的惨叫接连叫停声。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买好了药,来到理发店。服务员对白迦茗很客气,向安戎听他们说白迦茗是大主顾,来这的第一天就办了最贵的卡,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消费。走到二楼雅间,房间布置奢华,这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沙发,仿佛与阔别已久的情人重逢,他立马就陷了进去。白迦茗没有坐下,又出去了。过了会,店员端来一杯色彩缤纷的果汁,向安戎接过后喝了大半。白迦茗进来了,他全副武装,像个经验资深的理发师。
“敢情你说的最佳选择,是为了亲自剃我头发啊?”向安戎垮起脸来。
“给你友情价,一个寸头只要八十八。”白迦茗双手比了两个八。
“接好了。”向安戎拿出一枚硬币,弹向他:“零钱就不用找了,当小费。”
白迦茗接住,光看颜色就能知道那是价值五角的暗黄莲花。
“歪歪,我来帮你洗头。”白迦茗走到洗发用的躺椅旁,招呼向安戎。
向安戎放下果汁,摘掉帽子,扔在沙发上。他本想自己动手,但经刚刚那么一瘫,现在实在不想动弹了,索性放开,让白迦茗乱来,反正头发都这样了。
“手机借我玩玩。”向安戎刚说完,白迦茗就把手机抛了过去,向安戎手忙脚乱,好在还是接住了。“温柔对待手机可以吗?要是我没接住,准摔破屏幕。”
“坏了就再买呗。”
向安戎无语,躺下来滑动屏幕,用白迦茗的账号给自己发了好些词语,跟梦有关。如若有消息弹窗,他会点进去发个炸弹表情。纤细手指在他的头皮上掠过,馨香泡沫盘绕发丝间,感觉痒时,那力道又会逐渐加重。他渐渐有了困意,又想睡了。
“你帮我把头发剪短后,就请托尼老师来修吧。”
“我就是托尼老师啊,信任呢?”
“我对你的理发技术完全不信任。”
“那就换个话题,给你展示一下我新学来的话术。”
“你可拉倒吧,又被谁给忽悠了?”
“说到忽悠,机智如你,怎么会被逮住?”
向安戎郁闷了起来。他郁闷的是自己顺着白迦茗的话语,回想起当时在羽卒湖图书馆的情景。雨天独有的黏糊糊的感觉又来了。细雨未歇,他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手里捧着漫画。每周五下午顺路来这看漫画是初中就养成了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刚看得起劲,叩击玻璃的声音响起。扭头看向窗外,是四张陌生面孔,其中一张特别友善,相当可爱。现在想来,那是不怀好意。随后,四人走进图书馆里套近乎。问他们有什么事情。说是慕名而来,看过向安戎跑酷和滑板的视频,今天恰巧遇到,就想交个朋友。后面所聊的内容主要跟跑酷有关,这也是他后来联想到情景跑酷的主要原因。同好之间的言语就像牛皮糖碰到麦芽糖,除了黏就是粘。雨停了,他们走出图书馆,常明和严灿把他夹在中间。问他们要去哪玩。说是提前讲了就不惊喜了,总之是个好地方。受好奇心驱使,那时他完全没有想到过暴力,傻乎乎地和他们一起走到了那片枫树林。途中,他有试着走到一个比较自在的位置上,他不喜欢和别人靠得那么近,但是没有成功,原因是他们没有表现出敌意,还说到跑酷社团的组建和他刚刚所看的漫画,使他不好意思拉远距离。聊了一阵,他感觉自己运气不错,没弹高山流水,就遇到了知音。他被不确定的愉悦冲昏了头脑,等彻底感觉到不对劲时,身体已经倒在了枫树林中。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们在走进图书馆时,还有一种违和感,但他并没有细想,也就迎来了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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