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空虚的,他曾这么想。
人类靠无知粉饰太平,把眼前一方天地当作世界的真面目。
有时他们浅显而卑懦,得到一点恩惠就对命运痛苦哭流涕,感恩戴德;而有时他们又如此贪婪自大,黑洞永远都无法填满。
当然,他也见识过人类中最令人作呕的丑恶——虚伪,不管外表伪装的有多光鲜亮丽,都无法遮掩内里已然腐烂变质的事实。
饭桌上人们推杯换盏,虚情假意的时候,似乎都忘记伪装好眼睛,于是旁观的人偶看轻而易举看穿每个人的假面,宽大的帽檐挡住了他厌恶的神情。
他将人类虚以委蛇的狡诈学了个十成十,变脸的本事也是一流。倨微刻薄,阴晴不定的执行官是人世丑恶的缩影。
但即使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话去贬低他曾经真心相付的个体,也无法否认还是有例外的。
生命是合该高歌的,踏着月光的女子对他说。
她说:“生命本身就是意义,你所遇见的一切都是它的注解。”
她把全世界当作礼物赠予人偶,从带他踏出囚禁数年的借景之馆开始,告诉他命途跌宕,又悲悯无为地望着他走向一条注定毁灭的道路。
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那就燃烧吧,过去,灵魂,生命。人偶决绝烧死从前的自己,一头栽进茫茫风雪。
人偶与神的命运,我扭转给你看,他哼笑道。曾经哭喊求救无门的少年让整个国度翻天覆地,哪怕结局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他不屑百年虚度的荣耀,他要众人一瞬的惊惧。
白纸被涂上了太多不属于它的颜色,只有真正珍爱过它的人记得最初本色。
真正珍爱它的人才不会在乎纸上是什么颜色,纸本身就足够有意义。
……
店小二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少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少年身着黑红色狩衣,头戴的斗笠宽大,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已经在茶楼角落里坐了许久,店小二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
少年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幅画卷。画卷上是一位素衣女子,手持长刀,挽着刀花,仿佛下一秒刀就要破空而出。
店小二看到画,讶然道:“客官,画上这人,可是您的熟人?”
少年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面容,眼角殷红惊心动魄,神色阴晴难辨。
他轻声问:“你见过她?”
小二莫名发怵,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回忆到:“在八酝岛住得久的人怕是都有印象。几年前御影炉心出了问题,这女子孤身一人从踏鞴砂来向雷电五传请求援助,可惜……”
“炉心负荷本就有雷电五传施压过重的一部分过错,出事后各家更是恨不得立马撇清罪责,那里会管她?”小二摇了摇头,有些唏嘘,“五家里四家门都没让她进,枫原家倒是请她坐了会,客气两句后也拒绝了。”
小二想起那天,女子也来了这家茶楼,问清雷电五传的具体住址后,付了摩拉头也不回走了,第二日已是满城哗然。
“……是吗?”少年的语调听不出异样,可明显阴沉起来的眸色十分恐怖。
小二惶恐,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脚下抹油溜了。
少年静坐片刻后起身,帽檐垂下的红绳随动作晃晃悠悠,他收起画,提了提挂在腰间的长刀,面无表情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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