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上,阳光明媚,万物似乎都染上了清澈的碧蓝色。
上一次离开庄园已经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自第二次从黑森林死里逃生后,相信在半年之内,她都不会对哪里产生一丝的好感了。不过她已经做完了所有事情,对于自己以死的故乡已经了无牵挂,所以她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暂时仍旧宁静美丽的地方,好让自己能够安稳的度过这段脆弱的时光。
虽然记不清自己如何麻烦的付了账,但她确实在码头附近得到了一间干净僻静的小屋,招来了自己从故乡带来的同伴。它是一株梦叶海葵,与自己一样失去了全部的血亲。本打算结伴而行来到这里,却不巧碰见了一群心怀鬼胎的恶种。自己被意外掳走,灵魂也被从身体中剥离。而无主的身体逃向庄园附近并意外苏醒,直接分走了她将近一半的灵魂,不然她也不至于缩在一具残破的身体里寻求生机。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她们就约定暂时遗忘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为了这株见不得一点阳光的寄生植物,她耗光了力气将鱼缸推进了楼梯边的漆黑角落,为此又伤了自己脆弱的身子,不得已又回了教堂。庆幸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为她带来了些许新的知识,让她不至于迷茫的到处乱窜。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原本准备退休的克劳重新回到了教堂,看着最会惹麻烦的摩尔如今跪在神像前祈祷,甚至还有些怀疑自己。也不是觉得自己话都说尽了,两摩之前没有任何话题可谈。还有不经意就能注意到她脆弱到发颤的身子,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昏死在教堂的地板上,也不再敢再多说什么耽搁了正事,上前将她扶着回到凳子上,治好后就放她走了。
她第一次离家,就来到这个极为陌生的地方。看不懂这里的文字,弄不通这里的规矩,再加上她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缩在小屋里好些天才敢出门,若不是她精神状态始终好的不得了,还用“小学徒”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不然她大概就真的会昏死在马路上。
害怕语言不通会严重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活,趁着自己的零花还有一些余剩,从教堂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去报社准备将今后几个星期的报纸费一次结清。报社不是很大,也不怎么美观,与其他建筑相比并没有什么特色。房子是蓝顶白色的双层小楼,每一面都开了金色的窗户,但玻璃并不是特别透亮。报社只在二楼,每次进出都要爬上一小段的台阶。或许和很多因素都有关,这个报社通常都是冷冷清清的,甚至都见不到谁进出。报社的台阶旁的空墙上摆上了一块黑板,上面偶尔也会有一些新的新闻,其中的内容几乎都和几个固定的人物有关。每当那块黑板上的内容有所更新时,来报社取报纸的摩尔才会格外多。
今天早饭后,那块黑板上的内容有了些许变化,报社的门也被乌泱泱的堵了个水泄不通,而在报社前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挑却有些消瘦的女性,穿着厚重老旧的长袍,带着灰绿色的旧手套,灰白色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她挽着一个还算完好的花篮,其中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与她神秘的深邃眼神极不相称。
女摩紧紧的盯着报社的门口,完全不在乎谁已经站在她的身边,正在做什么。而她的就像悄悄的传进她的耳中:“你好,这个?”
那女摩突然警惕起来,绷直了身子猛的回头,满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不耐烦的从花篮中抽出了一枝玫瑰递给了她,转头就要离开。
她抓着那枝玫瑰,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这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心里却又及其不安。拖着疲惫的身子,追着那摩拐进了角落,最后一头扎进了堆满垃圾的胡同,除了被遗弃在垃圾桶旁边的花篮什么也没发现。
她倒是不喜欢那花篮,看不懂是什么材料,但绝对不是藤条。她几度想要直接离开,但实在不忍心那些漂亮的玫瑰就被遗弃在那里,于是偷偷的将它们连着花篮一起捡走。正巧,回到报社时也清净了许多,刚刚好也到了午饭的时间,路过餐厅门前将准备好的订单投给他们,回到家时也刚好送到,不用再多折腾。
她的新家是有些老旧的蓝盖的白色双层小楼,进门的左手边是鞋柜,沙发靠着楼梯与茶几一起正对着门的方向。右边是落地窗,鱼缸原本就在窗边,窗外小阳台上摆有一个纯白的吊床,客厅左边则是一个普通的厨房。二楼四面有窗,卧室、浴室和卫生间的窗户上的玻璃通常呈现出暗淡的颜色,有些甚至留有瑕疵,外墙的墙角也长了一些青苔,门前有一小块的长方形花园,周围都有栅栏,花园右边还有一口仍旧可以有水的井,但井口被石头密封的特别严实。
午饭过后,她往缸里随意的甩了一把小虾米,就又马不停蹄的出了家门,沿着泥土路一路往西去了码头。向南再远一些就是沙滩,只可惜她恢复的并不好,她必须在码头附近停下休息,然后再赶去沙滩。
生活在庄园水域生命或许了解摩尔一组的文字,而她这个远道而来的老古董,对这个种族的了解的实在知之甚少。反过来也是完全相同,不然也不会极其肯定的对着她喊什么水精灵。
回到水中,很自然的放松身体展现自己更近似鱼类的原态,这一举动反而让它们异常警惕自己,甚至完全失去了与之正常沟通的机会。她混淆了其中一只年长鱼的感官,当着其他海洋生物的面假装若无其事的聊到了黄昏时分。即使彼此沟通的方式并没有多少变化,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是产生一种又疑惑又诡异的不妙感觉。或许这只是本能在暗中提醒自己尽快离开,或者有什么在暗中观察自己,总之她达到目的就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岸上。
回到家脱掉斗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些被她忘在茶几上的玫瑰,它们仍旧火红的大方美丽,没有一丝干枯的迹象。而她粗心大意,忘记为这些玫瑰准备容器,却又害怕它们挺不过今晚,就委屈海葵和这些玫瑰暂时同住在一起。自己上了楼,躺在反光是的红木地板上点燃了一个小烛台,将脑海里记下的文字照着字典一点点的分辨。
过了大半个夜晚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求知的热情也快浇灭了大半,懒洋洋的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用手指在唇上沾了一点点唾液润润眼角。不知所措的看着被拉紧的窗帘,突然情不自禁的扑过去拉开了窗帘,推开窗子。
望着远处的灯火,她就不知觉的停在窗边,仿佛听见了那灯火深处传来的说笑声音……
再次醒来时仍旧站在窗边,麻木的意识到太阳升到了自己头顶,突然间就打定主意先把自己的名字译出来,最终得到了爱斯特蕾莉雅这么一个名字。虽然冗长的她自己都记不住,但这是一个极好的开端。她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绒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掉落的绒毛散落了一地,并不像正在换羽,更像某种急性进化的路途。
然后就是被本能驱使着探索整座房子:在浴室里打开水龙头时被水淋湿了自己的衣服,水流冲掉了较顽固的绒毛,但淋了大半天,翅膀上的羽毛还是纹丝不动…或者下楼进厨房并尝试将自己塞进冰箱里面…或者最后她打开放在客厅的电视呆呆的看着,以至于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不在原地了。
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完全不记得究竟是谁在自己昏迷的期间找过她,但有谁在她身后的储物间里挪动东西的声音她听见了。
她小心翼翼地靠着沙发上,静静听见有谁轻手轻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禁疑惑地出声:“那里面是空的,你放了什么进去?”
“你醒了?”伊莉莎从旁边走出来,着急的小跑过来,手轻轻贴着她因发热而泛红脸,不争气的就要掉眼泪:“你真是要急死我们!我今中午才听说你又伤了身子,着急的赶过来就看你倒在地上,烧的昏了过去!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绝对不能让你下床了!”
“可能是实验的后遗症…不过先不谈这个,你看我身上的毛都退掉了,皮肤特别白!我的关节也变成了粉红色的了,是不是好看多了?”
“你好不容易才肯说话,却又这不谈那不谈,你当真要气死我!”见她一脸无辜的盯着她,她猛地想起来什么,冲进储物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床新被子将她严实的裹了起来。
“我可不在乎是不是实验的后遗症,我只知道你被那些疯子带进了黑森林整整一个月!我……”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她只能出声打断她:“我还活着,是不是很神奇?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死在里面?”
伊莉莎被她气的哽住,委屈的眼圈更红了:“你!求你别说那些丧气话,我带了饭过来也快热好了,等着我拿来,你这回可得都说清了!”
她们只认识了不过几天,伊莉莎也并不是非常了解她的喜好,只在某件事情后才格外在意她。听摩聊天时不经意地了解到她很爱鳕鱼,就煎了几段带来,希望她能高兴,和自己多说点什么。
但她全心只顾着吃,伊莉莎就只能自己问:“你可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
“他们把我的后背,腰部和臀上切开了五个口子,接上了一些古生物的肢体残片,然后用某种皮封起来投入血池,大概半月左右将我从里面捞出来,等待皮自然风干破裂,而我就成了现在这样。”
她瞎编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故事给她听,害怕她所见的事情,还不能同伊莉莎说清,怕伊莉莎情绪激动的也昏过去。伊莉莎听的一阵一阵的头疼,用手捂住发热的脸不敢正眼看着她,只是低着头嘟囔着:“好吧,虽然也挺粗略了,但还是挺恶心的。”
“其实不考虑太多也挺好的,我有了两对羽龙的翅膀和尾巴,可以飞的哦!平时不特意展示也是看不出来啦!”
“羽龙的翅膀和尾巴?!我看着更像鱼鳍和长了鱼尾鳍的长蛇尾巴!你别气我了!”
看着伊莉莎轻轻颤的模样,她不知所措的跪在她身边,将她的头轻轻揽进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安慰着:“乖乖,乖乖,别生气啦……”直到伊莉莎在她怀里慌张的将她推开,要她继续说自己的事情:“事实上,这些东西已和我融为一体。你知道,我为了逃出来受了重伤,相当虚弱,而我的身体变化却非常剧烈……我的意思是,我可能需要谁守着我。”
伊莉莎始终攥紧拳头,手心渐渐有汗气,又仿佛心脏就长在手心。虽然心中仍有犹豫,但一切发生都极快,自己还没来得及考虑出什么一二三来,就感觉有谁就轻轻拉自己的衣角。抬起头,就见她那毫无血色的脸突然朝着不知所措的自己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惨白的唇瓣轻轻扇动,却听不出是什么,整个摩止不住的往后倒去。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她身体发硬发紧,体温也低的可怕……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魂彻底成了断了线的风筝,飘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只记得自己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裹着被子的她打横抱起,一路磕磕绊绊的冲回教堂。等到自己怀中空了下来,她才昏昏沉沉躺在椅子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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