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之前

01

山上盘旋着一层层绿色的梯田，随着夏末的风穿过敞亮的坡地，绿色的波浪一层一层拥挤入旅人的眼睛。

Steve抬眼望去，沿途的梯田如同五颜六色的彩带，跟着列车排列而上。

Steve借着翻书回避内心悄悄萌芽的恐惧，他有点害怕这么开阔的景色，在如此广阔的田野里他自觉不过是一粒渺小的种子。

高一的开学往往伴随着自我介绍，Steve对于这事倒是完全不担心。座位旁边的Alex翻看老师的资料，小声地对Steve说话。

“这个老师看上去好凶啊。”

Steve瞥了一眼照片，地中海、小眼睛、大鼻子，还有不怒自威的神色，点点头表示赞同。

列车在开学前一天停下了脚步。纵使回到乡下的时光再有趣，Steve也不得不把心思收回到学校里。

他和Alex分在了不同班级。Steve的教室在二楼最靠近楼梯口，Alex被分到三楼距离楼梯口最远的教室。

高一新生闹得很，年级主任Null刚从高三下来，对这些刚进来的小孩们抱有宽容的想法，上课铃打响之前并没有用一贯的大嗓门震慑。

Herobrine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催促其他老师去教室。在管理学生方面他深知Null技术高超，上一届一个死活不听话的孩子被Null管教得服服帖帖。

Steve刚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还没喝，听见预备铃声打响，本能地把瓶盖拧回去，对着教学楼的方向开始冲刺。

预备铃声距离正式铃声有两分钟间隙，Steve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楼梯，终于在正式铃声打响前一刻推开教室的门。

“报告。”

班主任轻声说请进，等全部学生到齐后开始自我介绍。她是个看上去很温柔的老师，很年轻，五官端正，Steve听到旁边有个女生悄声说她还挺好看的。

接下来是自我介绍时间，Steve目视前方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飞出九霄云外。

同桌Red用胳膊肘撞了Steve一下，Steve被吓了一跳。

“我/靠，你干嘛？”

Steve抬起头来看他，他的同桌是一个很典型的学生时代不得不认识的社牛同学。发现Steve和他是同桌后兴致勃勃拉着Steve说了好多话，不仅把流传在校外校内的八卦通通说了，还把学校的诡异传说都复盘了一次。

Red示意他看后排的人，Steve躲着班主任的目光转过头去看。后排的教室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两个旁听的老师，长得都很高。

“咋了？”

Red神秘兮兮地凑到Steve耳边说话：“左边那个你看见没？是教导主任Null，上一届高三学长说他是‘门神’，经常跑到人家教室旁听。”

Steve又看了一眼，但是他的注意力被右边那个老师吸引了。右边那个老师的五官很立体，瞳仁像晶莹剔透的宝石，Steve总感觉他的眼睛是白色的，像终年不化的冰雪，不带任何温度。连同目光也是漠然的，落在讲台上，Steve却凭直觉知道他没有在看任何人，只是在盯着讲台发呆。

两个同学介绍完了，Red以夸张的姿势走上去。他的语速很快，Steve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班主任也说他介绍的太快能不能再来一遍，此时她也注意到后面的两个老师，微笑着点点头，后面的两个老师也同样报以微笑，接着走出教室。

终于等到中午放学，吃完饭Alex来找他。Red看见有个女生来找Steve，八卦的心熊熊燃烧，可惜下一秒被Alex浇灭。

Steve回教室之前又去买了两瓶冰矿泉水，看到Alex在外面等着，把一瓶水递给她。水珠沾了一手，Alex嫌弃地扯张纸擦干净。

“你们的科任老师来过没？”

Steve说没有，Alex哭诉他们班的班主任是年级主任，给他们开了一上午的班会。中途暂停了好几次，据说是年级主任要巡楼，去每个班旁听一小会儿。

Steve想到后面的两个老师，突然问：“那另外一个是谁？”

Alex很不解，Steve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教室的空调永远只能吹凉一小块角落，闷热的夏天里空气仿佛停滞。明明即将入秋，夏天的烦躁却始终不肯离开。空调吹出的凉风徒劳地想要搅匀教室的空气达到降温的目的，大开的窗户外汹涌着热气与空调对抗。

为什么不关窗？Steve小声问Red。

Red无奈地说年级主任不让关，关了窗会加大疾病感染概率，得开窗子多通风。

每个学生都有骂老师的冲动，更何况是在这么热的情况下。Steve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很怕热，汗珠就这样把校服上衣粘在一块，黏黏糊糊。

好烦，他烦躁地扯张纸把身上的汗珠擦了，可是泌出的汗水擦不干净，差点又是一句脏话飙出来。

Steve性子急，容易暴躁。从小爸妈管得严，听到他说脏话就进行“棍棒教育”。他在家里控制的可好，在外面却时常在心里说。他本来不会让内心的话出口，但是毕竟世界上有这么多烦人的事情。

短短一天时间就让Steve破了戒，Red狗腿地贡献出自己的湿巾纸：“你拿这个擦。”

最基本的礼貌肯定是有的，Steve道谢后用了一张，随口问上午来旁听的老师里，除了年级主任还有谁？

“Herobrine，我们学校最有名的化学老师。”

听到Red的回答，Steve忍不住问怎么出名。“课教得好，打篮球打得好，长得帅，人好。”如此笼统的回答反而勾起Steve的好奇心：“人好？什么意思？”

Red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午休不便说话，含糊地告诉他：“就是人很好的意思。反正下午科任老师要来，他教我们化学，你能见到他。”

Steve觉得他的回答敷衍，索性趴在桌子上自己回想。长得帅倒是一眼可以看出来，帅到自己这个同性都能一眼看出。

“但是......额，他是个同性恋。”Red睡着之前幽幽地说。

“嗯？”Steve入睡前迷迷糊糊听到他的话，瞬间清醒，但是觉得挺正常的，Herobrine老师的脸好看到不论男女都会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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