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

“你看看你，早恋把你害成什么样了！”

面对班主任的训斥，言嘉辰像是已经习惯，早已不以为意，他望向窗外的雨，心下盘算着什么。

“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言嘉辰抬眸，望向老师电脑上的日期，双手半握着。

“走吧走吧，看见你就烦躁！”

言嘉辰走出办公室后，从教室拿了一个袋子，飞一样地跑出教学楼，躲开所有的监控，找准围墙的最低处，助跑，起跳，双手一撑，接着往下跳去，稳稳落地。

“苏韵雯，你是不是自愿的？当时只是你的气话吧，你没有那么讨厌我的吧。”言嘉辰在街上狂奔，不时低头望向手表，唯恐错过了时间。

他搭上公交车，公交车在海滨道路上行驶，言嘉辰扭头看向窗外，雨水如浓雾，将大海笼罩，没来由地，心里添上伤感。

连日来的勇气冲动褪去不少，他开始忐忑与她相见时的模样。

雨水顺着车窗滑落，言嘉辰的手抚摸冰凉的窗户，念叨着：“最后一次，如果你真的是因为讨厌我，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一个小时后，车辆停在公交站，言嘉辰撑着黑伞，穿上黑色的外套，沿着七中门口的紫荆花道缓缓走着，学校还没有放学，他站在她一定经过的墙角，等待着。

……

雨水冲刷着地面，在路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苏韵雯撑着伞，路过转角时，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跟着她，她尝试循着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生日那天，她背着书包，心里承载着欢喜，他穿着一身校服，头上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戴着黑色口罩，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缓缓走到她不远处，一直跟着她。

朋友在一旁自顾自说着，苏韵雯却没有兴致，终于下定决心，和他做个了断。

她转身，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她记得，那双眼睛总是堆满笑意的，看见她，眉角眼梢都是温柔，现在却充满淡淡的忧郁。两人对视着，却没有人说话。

“不是跟你说了吗？别跟着我了，为什么不听呢？”她轻轻握紧拳头。

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看见几乎从来不低头的他低下了头。

“我讨厌你，”她咬紧牙关，“我讨厌和你闹绯闻，我讨厌你一直缠着我，我讨厌你频繁地过来偷偷观察我。我说了，我不想让你插手我的生活，我想要自由，可以吗？”

言嘉辰依旧站在原地，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被刺疼了，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软了，她想去抱抱他，想跟他解释她的难处，但是，她忍住了。

这样，对两人都好。

“你走啊……”苏韵雯鼻子发酸，“你站在这里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言嘉辰向她靠近，将刚才背在后面没让她看见的小袋子拿出来，交给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对不起……生日快乐……”

然后退后两步，抬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分明看见，当年被打到站不起来却一滴眼泪没掉的少年却因为她的几句话，眼里闪烁泪光。

言嘉辰转身，双手微微发颤，风起，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他感到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里夺眶而出。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唯恐下一秒苏韵雯会看见他脸上的泪水。

他所能留住的，便只有自己的自尊了。

回到学校，晚自习已经结束，他走进办公室，发现班主任焦灼地站在座位前，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言恺辉和刘家瑜都在，他们听见门口的响动，回头，他与他们目光相对。

“言嘉辰，你跑去哪里了！”

言恺辉的吼声丝毫没有改变言嘉辰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他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言恺辉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使他冰凉的身子一点点被温暖，原本已经憋回去的泪水不由得落下。

“怎么了？”言恺辉按住他的肩膀，“哭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通红的眼睛注视着言恺辉。

言恺辉双手捧着他的脸，“说话，发生什么了？”

“对不起……”

对不起。说给他们，说给苏韵雯，说给那段青春。

“我会努力的。”

半个月后……

班主任拿着他的成绩单，见他来了，兴奋愉悦溢于言表，“嘉辰，厉害啊，进步了三百名，找这个状态，考上蓝中不是问题啊！”

他微笑点头。

“哎呀，我就说了，早恋这个东西害人，你看，没了这个心思，学习也上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仔细回想，如果他没有和苏韵雯相遇，那么他们一定会拥有更美好的青春，更光明的未来。

那么那个女孩的污点也不会有了。

他们说的对，早恋，确实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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