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

转眼已是周五，江文哲开始紧张起来，他收到了匿名短信，上面写着详细的时间和地点，而他的任务是去组织这一次对言嘉辰的下药。

江文哲蹲守在言嘉辰他们录制的旁边，紧紧地观察着言嘉辰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从一旁的矿泉水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江文哲警惕地盯着他，当他拧开瓶盖，将水交给言嘉辰时，江文哲眼看来不及了，大喝一声：“哎！”

言嘉辰被他这震耳欲聋的喝声吓了一跳，水洒出去不少，地上有了水渍。

他抬头，不咸不淡地对江文哲道：“你在叫我？”

江文哲一个跨步将他的水夺去，盖上盖子，对着那个拿水的同学道，“谢了。”

言嘉辰有些发懵地看着江文哲这一系列操作以后还气定神闲地倚在墙边，直接被气笑了。

“你有事吗？”

“我没事啊。”

言嘉辰无语，转过身准备自己拿水，结果那个同学又去拿水，江文哲还没从上一次尴尬中缓过来，见状，心中警铃大作，眼看着言嘉辰一点也没看出他的警告意味，他又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一旁看录像的林超也看不下去了，“江文哲，你干嘛？我们在工作，你有事你等一会行不行！”

言嘉辰不置可否地朝他看了一眼，准备将这瓶水一饮而尽。

江文哲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上发力，按住言嘉辰的肩头，用力将他往墙边一推，水瓶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江文哲，你干嘛！”言嘉辰吃疼地揉了揉肩膀，“你有事就说！”

江文哲自己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他，“给你的。”

他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一旁，丝毫没有注意到言嘉辰眼底的淡淡笑意。

“我不渴。”言嘉辰把水推回去，轻轻挑眉，迎上江文哲一脸茫然的目光，“你喝吧。”

“啊？”

“对了，帮忙把地拖一下。”言嘉辰说罢，走到尽头前，对着一旁正想发作的林超说，“开始吧。”

林超瞪了江文哲一眼，不情愿地喊开始。

趁着言嘉辰在录制，江文哲赶紧将地拖完，然后接着在一旁守着。

太阳渐渐沉入楼后，江文哲抱着自己的背包，依旧注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同时还默默记下了他的外貌。

“辰哥，那我们先走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离去，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言嘉辰扭头看向江文哲，“还不走？”

“嗯，走了。”他站起身，单肩背上书包，“你记得早点回家。”

“好。”言嘉辰却没有跟他往反方向走，而是跟着他一起到了宿舍楼，走进电梯。

“今天谢谢你。”言嘉辰在临分别时对他说道，“周一见。”

江文哲回头，电梯门已经关上，他这才明白言嘉辰这句话的意思。

好家伙，在试探他呢！

亏他还那么小心谨慎，这次言嘉辰肯定是知道了情报，这一天都小心着呢！

……

言嘉颐坐在餐桌上，等着言嘉辰和言恺辉回来，看着桌上刘家瑜炒好的丰盛的菜肴，她咽了咽口水。

“怎么还没有来啊……”言嘉颐一只手撑着脑袋，苦苦等待着门口的响动声。

她捂住嘴，咳嗽两声，拍了拍胸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总是闷得慌。

开锁的声音响起，言恺辉先推开了门，“我回来了。”

“爸爸！”言嘉颐殷勤地去接过他的包，放进书房，然后又折回来，把包放进主卧。

“哎！你顺便帮我的也拿过去。”言嘉辰见言嘉颐扭头就要跑，叫住她。

“你自己没长手？”

言嘉辰换下鞋子，咬着后槽牙，“行，我自己放，还搞区别对待啊你。”

言嘉颐跑得急了，觉得胸闷，便放慢了脚步，咳嗽了好几下。

“嘉颐，感冒了？”言恺辉洗好手，对着餐桌旁的言嘉颐问道。

“没，刚才跑的时候呛到了。”

“来，快过来，坐爸爸这里。”

言嘉辰用余光看言嘉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

江文哲站在言嘉颐家楼下，抬头望向盏盏灯火，坐在长椅上。

“在干嘛呢？”

“写作业。”言嘉颐简短回复，然后发了一个哭丧表情，“作业好多。想出去玩。”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又要陪我出去玩？”

“也不是不行。”

言嘉颐趴在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然后在桌上画着圈圈。

“那就去学校边上？”

“这次这么近？”

“嗯，我爸妈不让我走远了。也节约时间。”

听见敲门声，言嘉颐将手机灭屏，扣在桌上，言嘉辰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自己拿好了。”他把袋子放在桌上，“那些药该放什么位置你自己清楚。”

言嘉颐翻了翻，拿着一个小瓶子，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防狼喷雾。”

言嘉颐觉得好笑，“你怎么有这个？你还要防着谁吗？”

“你舒萍姐给我的，说可能对你有用，我也觉得她说得挺对的。”

“我防谁啊？”

言嘉辰眉头一皱，倚在门边，“还能有谁，离他远点。”

“哦。”言嘉颐假意应承，然后把药塞进抽屉里。

“诶，你记得收拾。”

“知道了！”

……

言嘉颐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迈着轻盈的步子沿着人行道走，两旁的花蕾初绽，缀在枝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言嘉颐放慢了步子，捂住胸口，眉头轻皱。

今天感觉格外不对劲。

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轻轻喘着气。

车在身后呼啸而过，她咽了咽口水，起身，走到远离植物和车辆的开阔地方深深吸气，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她一边咳嗽，一边用无力的手去翻找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

言嘉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难受得眼泪直流。

一辆大客车鸣笛驶过，言嘉颐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说话，你那边太吵了。”

“哥哥……”她勉强吐出两个字，带着哭腔，呼吸越来越急促。

一片阴影落下，言嘉颐抬头，是一个陌生人，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将上面的电话挂断。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似乎又喷了些什么在他自己身上，言嘉颐难受得闭上眼睛，却还没来得及求助，那个人就走了。

江文哲小跑着过来，“早，刚才那人谁啊？”

他这才发现言嘉颐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呼吸得格外吃力与痛苦，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身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神志不清。

“嘉颐，你怎么了？”他担心得看着她，不知所措。

他拿出电话拨打120，然后坐在言嘉颐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部。

“喂，120吗？我现在在春景路尚和小区旁，附近有一家教育服务机构叫做闻学坊，这里有一名哮喘发作的病人，请你们赶紧过来。”

“病史和上一次发作时间？我不知道……”江文哲眼看着言嘉颐的呼吸越来越无力和微弱，变得语无伦次，这时，一只有力的手夺过他手上的手机。

“有病史，做过手术有所缓解，发作时间六年前轻微发作，对花粉轻微过敏，身边有药。”言嘉辰赶紧将哮喘的药拿出来给她服用，但是哪怕吸了药，效果却很小。

“嘉颐，你放松。”言嘉辰让言嘉颐靠在自己肩上，“深呼吸，慢慢来。”

“哥哥……”两滴眼泪夺眶而出，言嘉颐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呼吸声越来越小，脸色却微微发紫。

“一一，”言嘉辰也慌了神，他揽住言嘉颐的肩膀，不禁用幼年她

的乳名呼唤，“你坚持住，好吗？”

言嘉颐却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靠在了言嘉辰的肩头，呼吸在一点点消失。

“一一！”言嘉辰轻轻摇着她的肩膀，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远处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抢救室外，言嘉辰和江文哲对视一眼，沉默。

“你回去吧，我爸妈很快就过来。”言嘉辰的语气有些沉重，“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谢谢你。”

江文哲盯着抢救室几个字，没有回答。

“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回去吧。”

江文哲轻轻抿着唇，“她这一次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言嘉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江文哲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担心那群人发现自己和言嘉颐有来往而使得她更加危险，他转身离开。

……

言嘉颐缓缓睁开眼睛，手边一阵温暖，她扭头，看见言嘉辰拉着她的手有些出神。

“哥哥……”

“醒了？要喝水吗？”

她点头，言嘉辰正给她倒水，言恺辉和刘家瑜一齐进来。

两人见言嘉颐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傻丫头，”言恺辉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脑袋，“还难不难受？”

“不难受了。”

“怎么不带药，多危险啊？”刘家瑜心疼地拉着言嘉颐的手，“你哥哥昨天不是都把药给你准备好了吗？你怎么不带上啊！”

“妈妈，我忘了嘛……”

“这怎么能忘了？”言恺辉附和道，“嘉颐，你也知道这个病有多危险，医生说你再来晚点就没救了！和自己安全有关的事情你不能马虎啊！”

言嘉颐看着面前的父母一脸对她的不满和训斥，她躲闪目光，看向言嘉辰，乞求他帮她解困。

言嘉辰给她喂水，然后劝道：“没事就行了，别说她了，她刚才还说呼吸难受呢。”

“那赶紧躺好。”

言嘉颐看着言嘉辰微微泛红的眼眶，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言嘉辰打断。

“我回去给你煮粥。”

看着言嘉辰走出病房，言嘉颐心里百感交集。

“你哥还是靠谱。”言恺辉拉着言嘉颐的手，“你们兄妹俩，心有灵犀着呢。你看你一出事，你哥哥最快赶到。上一次也是这样，是吧？”

她点点头，依稀记得上一次严重的哮喘发作时，也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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