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七中

江文哲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分班信息，眉头微蹙。

在二班，跟林超一个班。

他心事重重地拖着行李走进校园，换到了新宿舍，宿舍里都是二班的同学。

他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要被排挤。

他早早去了教学楼，无精打采地在走廊上走着。

转角的时候，突然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男人手中的文件掉了一地，他连声道歉。

“没事，是我走得太急了。”

江文哲帮他捡文件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容貌，这长得，怎么有点像一个人？

“谢谢。”言恺辉向他道谢，然后大步离开。

江文哲愣在原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照片。

“他是嘉颐的爸爸。“他在原地喃喃，“他来蓝中了。”

他走进教室，神情有些恍惚，默默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他都浑然不知。

直到林超走到他的身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文哲，你走错教室了吧？”

江文哲示意他看自己的班牌，然后林超直接原地石化，好半晌才开口，“操！你……”

这时候，老师进来了，林超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忍着自己心里的怨气。

“同学们，都拿到书了吗？”

“拿到了。”

“好，那我现在就来介绍一下你们新来的数学老师。”

言恺辉站在讲台前，目光环视教室，就看见林超带着些许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们好，我叫言恺辉，将担任这一学期你们的数学老师。我也不知道介绍什么，同学们想知道什么就举手问吧。”

言恺辉自然是领略过蓝中这些学生的，作为整个蓝青市最优秀的学生，他们对老师的要求很高。

“老师，你的学历怎么样？”

言恺辉轻笑，“我毕业于浙江大学师范类数学系，本硕连读。”

“老师，你多大了？”

“一上来就问我年龄？”

“实话实说！”

“我也不年轻了，今年将近四十二岁。”

“老师，你以前是蓝青市的教育局局长吗？”

此话一出，原本喧嚷的教室瞬间安静，学生们都紧紧盯着言恺辉，这一发问，无疑是将他推向危险的边缘。

林超见言恺辉处境危险，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们问那么多干嘛？是你选老师？还要查人家户口啊？”

说话者正是江文哲，他靠在椅子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同学们纷纷向后看，有人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江校草吗？忘了上学期你把辰哥怎么样？倒是装得挺正义的。”

江文哲偷瞟了一眼言恺辉，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江文哲感到不自在，反驳道：“我说了我没干！”

“谁信啊？”

江文哲闷闷地坐在座位上，不甘的目光盯着桌面。

但是经他一打岔，也没什么人再问这件事。

下课铃一响，林超大步走到江文哲桌边，冷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反正你给我安分点！”

江文哲轻轻挑眉，“你在跟我说话？”

他这副模样把林超气得不浅，“江文哲，你……”

“行了，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他摆摆手，然后趴在桌上打盹。

言嘉辰同样没精神地趴在桌上打盹，林超过去时，一班的教室咯已经没有人了，言嘉辰睡得正香。

“辰哥，别睡了！你还有心思睡觉！”林超把他摇醒。

“嗯？”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江文哲去二班了！”

“关我什么事？”他一脸不在意，“他爱咋样咋样。”

“不是，那家伙要害你啊！”

“哦。”

林超气得脸红脖子粗，真想扇言嘉辰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他倒是不会，倒不如防着别人。”言嘉辰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天天这么困呢！”林超吐槽道。

“完成我的内卷大业。”他弯唇一笑，略显病态的脸上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有些妖孽。

林超有些发愣，好一会才缓过神。

“你换风格了！”

“嗯？”

林超刚才的怒气消散，然后拦在言嘉辰前面，仔细打量他的脸。

“言嘉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点病娇男主的感觉？或者说是青春疼痛文学？”

言嘉辰挑眉，像是不太赞同。

“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他不满林超的评价，“我身体好着呢！”

“不是，咱们要不拍一个微电影，作为我们最后在社团的制作。你当主演！就拍一个青春疼痛文学主题的！”

“滚！”言嘉辰很是烦躁，寒假他已经被言嘉颐称呼了好几周的林黛玉，吼了她几句才安分。没想到林超也这么说。

“所以说你不要内卷了，你要是身体出了什么事你家里人不担心啊！你又不像我，就是个多余的。”

言嘉辰不置可否。

林超接着说：“你看你爸，为了保护你都亲自下来教书了，你怎么不好好感恩感恩他？”

“他可是明确指出他顾不上我的，他是来保护你们的。不，是隐藏身份的。”言嘉辰在林超耳边低声说，“不准说出去啊。”

“那必须。”

……

江文哲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又看见言恺辉急匆匆进来教室在讲台找东西。

“哎，还不去吃饭？食堂要关门了。”他招呼道，“走吧，我们一起去。”

“不……不用……”

江文哲来不及走开，就被言恺辉揽住肩膀，“别怕我，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江文哲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敢主动说，只能被动地回答言恺辉的问题。

他身上有着淡淡薄荷香气，不知是洗发水还是熏香的味道。一种很复杂的情愫升起，多年没有感受过父爱的他心里有些发酸。

“听说你是体育生转文化生？”

“嗯。”

“那要加油了，高中过去一半了，不过也别太自卑。毕竟二班的学生一个个都很厉害，开始可能会赶不上。”

“那是当然。”

“你看你们小伙子一个个长得好高，我还有些费劲。我儿子跟你一样大，跟你一样高，我教训他总是喜欢他坐着我站着，要是两个人都站着我觉得他的气势还比我强。”他笑着说，“关键你知道吗？他还觉得自己坐着不恭敬，非得站着，一点面子都不给！”

江文哲轻轻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一点苦涩。

这样的家庭氛围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次拥有的。

“您儿子一定很厉害吧。”江文哲客套地问。

明明知道他就是那个天之骄子。

“算是吧，他成绩也挺好的。但是连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我真怕他学垮了。”

“所以说，你们也别压力太大，身体最重要，你看你，还是有些瘦了。”

两人到了食堂，人潮涌动，两人匆匆分手。

江文哲看着他往远处走去，他身上的薄荷气息仿佛还在他的身上，淡淡的。

言嘉辰趴在活动室的桌子上休息，眼睛闭着，几绺碎发搭在额前，他这一睡，边上的几个学弟学妹根本不敢叫醒他。

几个女生则一瞬不瞬地看着言嘉辰，眼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嘉辰学长好帅啊！”

“这是我入学以来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他啊！”

“不愧是校草！”

林超这一进来就看见言嘉辰在睡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他的椅子。

言嘉辰被惊醒，他抬头看了一眼始终，会议已经开始两分钟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他们哪里敢。”林超坐在他对面，“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天到晚困得跟什么一样，自己叫人来开会自己睡得跟头猪一样。”

“哎呀，行了！”言嘉辰不耐烦了，“你真的比我爸还爱管我！”

“那来叫一声听听。”

“滚！”

言嘉辰打开实现准备好的笔记本，“我们跟三中，七中有一个学习交流的活动，活动安排在下周五放学后，倒是我们会过去那边，有想主动参加的吗？”

言嘉辰眼看大家似乎都不积极，就知道这种事情他要来以身作则才行，看着七中，他心里微微一颤，鬼使神差地说自己到时候会带去七中队伍。

顿时几个女生就举手参加。

他按耐下心中的不安和惶恐，硬着头皮地将自己的名字加在了学生的名单上。

……

周末，江文哲站在自己家的镜子前面，床上堆满了自己的衣服，他对着镜子比了一套又一套，却总是能挑出瑕疵来。

“这套太不正经了。”

“这套太幼稚。”

“这套太老气横秋了！”

他挠头，很是无措。眼看时间快到了，他闭眼拿了一套衣服，梳了梳头发，拿上手机出门了。

到了图书馆门口，他就看见了穿着一件蓝色外套，绑着两个麻花辫的言嘉颐，几个月不见，她长高了不少。

“来得还挺快。”言嘉颐将手里的单反相机交给他，“帮我拿着，我看看我们老师的要求。”

江文哲看着言嘉颐环顾四周，像在寻找一个好的拍摄位置，记录一些素材。

“我跟你讲一下我的计划！”

言嘉颐滔滔不绝地讲着，开始江文哲却没听进去多少，他注视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温柔。

“你觉得怎么样？”

江文哲回过神，战术性地别开目光，“呃……挺好的，挺好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都没听！”

“我又不懂！”

“我也不懂。”

言嘉颐有些泄气，她明明知道在校园电视台工作的言嘉辰显然更知道要怎么拍摄现在学校布置的这个volg作业，但是一看他那种欠揍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行了行了，随便拍拍，也就五分钟。”言嘉颐将走进图书馆的画面也拍了下来，好凑时长。

江文哲发现她的这个任务似乎有些阻碍了他跟她聊天的进程，在这个视频拍完以前，他似乎真的没有办法跟她好好交流……

一个上午，他就是帮着言嘉颐完成采访任务，还有解说任务，再加上后期的她的配音工作，选背景音乐。

终于将这些完成，两人匆匆吃了一个午饭，言嘉颐却又紧接着写了三个小时的作业。

要是换做别人，江文哲可能早就没耐心了，但是言嘉颐不一样，她光是坐在那里，他的心里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甜。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他真的栽了。

了解得越深入，他就越喜欢。

喜欢到他甚至很少去设想万一他们无法走到一起后的情况。

为了她，他可以改变的。

“我脸上有东西吗？”言嘉颐抬头，“你总是看着我干嘛？”

“没，我刚才在发呆，也没看谁。”他心虚地解释。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隔壁桌的一对情侣相互依偎，说说笑笑。

江文哲又一次分神，开始幻想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言嘉颐感觉到江文哲的心不在焉，于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板着脸：“江文哲同学，学习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你的小学老师没有教你吗？”

江文哲先是被她这一敲给懵了，然后看着她强装严肃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露出两排白齿，他的身影浸在阳光里，温柔而又朦胧。

言嘉颐也有片刻的怔愣，这样的江文哲是她所无法抵抗的，她强迫自己低头，骂着自己的颜狗属性。

“你好可爱。”江文哲像看一只宠物一样看着她，“凶人都凶不起来。”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兔子，还自以为威风凛凛。

好可爱。

“学习就认真学习！”言嘉颐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那一对小情侣互相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很是亲昵。

言嘉颐补充道：“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想想也不行？”江文哲用手撑着头，眼里含笑。

“不行！”言嘉颐认真点头，“你这个年纪不该谈恋爱。”

江文哲有些挫败，然后扁了扁嘴，嘟囔道：“你怎么跟你哥一样，长得明明挺好，就是不对爱情开窍。”

“这话你说错了。”回忆起之前发现的那张纸条，言嘉颐此刻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心里急需将这件事情分享给别人的欲望，她索性放下笔，身子前倾，正要开口，却被江文哲无情打断。

“言嘉颐同学，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那你就不要跟我这个三心二意的同学做一些无关学习的事。”江文哲以牙还牙，戏谑地望着急得跺脚的言嘉颐。

“不行，我忍不了，你让我把这件事跟你说完再说学习的事情！”

“原则呢？”

“哎呀，你好烦啊！”言嘉颐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跟你讲，你不要打断我！”

见面前的小白兔急了，他也不再逗她，静静地望着她，听她说。

“你还说我哥哥不开窍，我前几天看见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女生写给他的感谢信。我哥那种直男都帮人免费辅导，还是比他大一届的学姐！”

“真假？”江文哲也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但是最后成了没成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很有可能就在蓝中高中部！你帮我留意一下。”

“为什么？”

“我想看看我未来嫂子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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