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

“她的家长已经给班主任发过消息了，您应该知道吧？”

“是，嘉颐，走吧。”

言嘉颐向言舒萍跑去，她按住她的肩膀，眼泪夺眶而出，“舒萍姐，我哥哥呢？他在哪里？”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每天承受着自责和愧疚的情绪，言嘉颐几乎快要疯掉了。

“才多久，就不记得我了？小白眼狼。”身旁穿来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轻笑。言嘉颐抬头，阳光晃了她的眼。夕阳的光芒模糊了他的轮廓，他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那眼睛清澈晶亮，盈满温柔。

他逆着光走来，终于突破万难回来。

言嘉颐扑进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任由眼泪打湿他的衣服，她轻轻抽泣，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

“轻点，刚拆线……”

言嘉辰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言嘉颐分明感受到了他在抚摸她的脑袋，微微带着眷恋和欢喜。

“哭什么？我这赶在六一前回来给你过儿童节，你倒是一见到我就哭成这样。”

“你去哪里了……”言嘉颐哽咽着说，“我找不到你了……”

“爸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学校……”

“你还骗我！”言嘉颐用力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都知道了？我回家慢慢给你解释。”言嘉辰垂眸，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言嘉颐又挽住他的手臂，一下也不放开。

言舒萍把书包给言嘉颐拿了出来，交给言嘉辰，“走吧，我带你妹去医院复查，你找完人记得回医院，晚上九点前啊。”

“行。”言嘉辰拍了拍言嘉颐的脑袋，“跟舒萍姐走，我去见爸。”

“不要……你陪我去。”

“我还能跑了不成？”言嘉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走了，听话。”他抽出手，转身离去。

突然，他停下脚步，回头。

“喂，言舒萍。”

“啊？”言舒萍面露不耐，“还有事？”

“谢谢你。”

言舒萍闻言笑了，“ 别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救命之恩，你想好再说。”

“一定。”

……

“喂，伯伯，我已经接到嘉颐了，对。”言舒萍坐在曾华庭的车上，微微眯眼，“你在干嘛呢？”

“现在课间，我一会有课。”

“啧，校长对你不错啊……”言舒萍微微笑道，“这都能把你留下来了。”

“舒萍……嘉辰那边……你有消息吗？”言恺辉的声音并不像言舒萍那样活泼，提起言嘉辰时，声音微微带着忧郁。

“伯伯，你别想那么多，我说了，嘉辰哥他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不说了，我这边有电话进来。”言舒萍开口，然后挂断电话。

言恺辉怅然地望着手机屏幕，放下手机，靠在椅子靠背上。

……

言嘉辰轻车熟路地走到蓝中高中部的围墙边，踩着花坛，翻身上墙，坐在围墙上，然后纵身一跃，安全着地。

“言舒萍还敢说我虚，这不是还挺好。”言嘉辰心想，自信地拍去手上的灰尘。

这时正是上课的时候，言嘉辰路过办公室，发现言恺辉不在，随后转身前往宿舍收拾收拾东西。

收拾好东西，正好下课。

言恺辉上完课，急匆匆地接了电话准备去警局。

“就这么点案子你们几个搞不定是吧，还要做笔录，我……行行行，我现在过去。”

言嘉辰正好迎面碰上言恺辉，他加快脚步，准备和言恺辉打招呼，没想到他一个转弯进了地下停车场入口。

他拉着行李箱，小跑着赶上言恺辉的步伐，看见他的背影，言嘉辰却一时开不了口了。

他好像瘦了好多。

苍老了许多。

“怎么会呢？他平时那么豁达一个人……”他想伸手拍他的背，却缓缓收回手，插进口袋。

眼看着他离车越来越近，言嘉辰停下来，叫道：“言老师！”

“别别别，有什么问题等……”言恺辉回头，对上言嘉辰一双含笑的眼睛。

言嘉辰戴着口罩，言恺辉半信半疑地向他靠近。

“你是……嘉辰？”言恺辉站在原地，手上的公文包无处安放。他微微张开双臂，像是又觉得不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言恺辉原本眼神熠熠，但后来躲闪着目光，最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

他所有的动作，言嘉辰都看在眼里。那些藏不住的，无法言表的愧疚、思念、欣喜、忐忑，他都看在眼里。

言嘉辰笑了笑，放开行李箱，两步上前，向他张开双臂。

言恺辉抱住了他，力道一点点加重，言嘉辰觉得伤口微微泛疼，心里却小小的雀跃着。

“不是梦……”言恺辉哽咽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

言恺辉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手，按着言嘉辰的肩头，低头，又抬头，最后笑了。

“去哪？”

“去见我妈。”

“我把你送到她单位楼下，”他拉开副驾的车门，“今晚回家吃饭。”

“那必须。”

言恺辉坐在驾驶座上，将车开出停车场，言嘉辰等待着他的问题，但是言恺辉全过程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缓缓停靠在路旁，车锁打开。言嘉辰扭头看向言恺辉，“爸，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急，”他对上他的目光，“有的是时间。”

“行，那我走了。”

“嗯。”

言恺辉坐在车上，看着言嘉辰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风一吹，消瘦的身躯藏都藏不住。

眼角微微润湿，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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