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江文哲跟在他们后面，方才看见言嘉颐这精湛的表演，他浅笑，目光随着女孩的身影在人群中游走。

言嘉辰看着她手里很快拿了不少吃的，将自己强行从低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冷淡道：“今天回去还要吃饭呢，你悠着点。”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言嘉颐让他帮她拿着烧烤，自己先吃起了章鱼小丸子。

“你就这么喜欢吃这个？”

“嗯嗯，”言嘉颐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脸享受，“你不懂，我们学校边上的东西太卫生了，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你们这里才热闹，什么都有，而且做得还好吃。”

江文哲跟在他们后面，默默记下她的喜好。人群簇拥下，言嘉辰倒是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诶，不给我吃？”

言嘉颐很护食，不想给他，但又不好明说，于是保持沉默。

“小气。”他轻笑。

眼看着他们渐渐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江文哲脚步顿了顿，随即有些不舍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你一摘口罩，那周围人都知道你是谁了，我给你留一个。”言嘉颐做出让步，似乎还有点舍不得。

“行了，你吃。我不跟你抢。”言嘉辰见怪不怪，把目光转向周围。那一瞬，几束目光同时猝不及防地从他的身上转移开。

言嘉辰伸手牵上言嘉颐的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听着后面人的脚步声，眉头微微拧着。

“干嘛……”言嘉颐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抱怨，“你急着去相亲呢！”

“现在少说两句吧你。”言嘉辰拉着她拐了几个巷角，后面始终有人跟着他们。言嘉辰想起之前江文哲威胁他时说的话，似乎一切都明朗起来。

他有大麻烦了。

夜幕降临，一弯明月挂在黛色的天空，几抹红云渐渐褪色，路灯次第亮起。

“啪塔啪塔……”

言嘉辰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握着她的手的力道逐渐加重，言嘉颐不解地看着他。当她看见他严肃凝重的表情，也预感到了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穿过了几个人丛依旧无济于事，言嘉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喂，叔，您能过来接我和嘉颐吗？”

“怎么了？”言智东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有人跟踪我们。”

“把实时定位打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

“没事吧？”

言嘉辰微喘着气，心有余悸，“我们没事。”

言智东点燃一支烟，烟雾在车厢内缭绕，看不清他的神色，一双凌厉的双眼闪过一丝痛楚，然后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模样。

“去言局长家里。”他吩咐道，然后将目光转向言嘉辰，“回去把整件事过程告诉你爸。”

“好。”

言嘉颐受不了这刺鼻的烟味，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言智东有些怔愣，随即按灭了烟头，将一旁的窗户打开，微微带着凉意的风很快充斥在整个车厢，将最后一缕烟雾带走。

“叔，你怎么又在抽烟啊……”

言智东的目光望向窗外，没有回答。

“舒萍姐不是不让你抽烟吗？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言嘉辰给她一个眼神警告，言嘉颐悻悻地闭嘴，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

言智东喃喃道：“那她回来，我就不抽了……”

言嘉辰瞪了言嘉颐一眼，言嘉颐心虚地保持安静。

他望向前排的言智东，心里的负担似乎又更沉了一些。

……

“智东？你怎么来了？”言恺辉看见他，有些意外，“你们两个怎么跟着你叔回来了？”

“顺路。”言智东淡淡答道。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言嘉颐不解地看向面色凝重的三人，“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

“没事。”言嘉辰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事，是我疑神疑鬼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压抑。

吃完饭后，三个人又都出了门，只留下她和刘家瑜两个人在家里。

“妈，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妈妈也不知道。”她语气真诚，不像是在骗她，“他们应该有一点工作上面的事吧……”

“那哥哥为什么要过去？”

“嗯……可能是想让你哥哥去长见识？”

言嘉颐觉得这个解释有些荒谬，但是她似乎想不到更多的原因了，“算了，不关我事！”她走进房间去写作业。

……

深夜，言恺辉坐在驾驶座，窗户全开着，但丝毫没有将他的怒气吹散半分。

言嘉辰倚在椅背上，眼睛半睁着，窗外的灯光照着他半张脸，光影不断变换，但车内依旧一片寂静。风在两人的耳边呼啸着。

言嘉辰似乎已经很累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于言恺辉所焦虑的事情，他看的不是很重要。压抑的气氛由他打破：

“您消消气吧！他们要害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是因为这个。”

他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那您更没必要生气了。”

“他们这帮人都打上你的注意了！”言恺辉握紧方向盘，眼睛迸射出仇恨的火光，“你那件事情也跟他们有关，我真是……我怎么就没早一点发现，我……”他气得说不下去，喉头涌上酸涩，一种无力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心。

言嘉辰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燃起一丝希望，这是打算对付他们了吗？

言恺辉气得鸣了一声长笛。

“爸，深夜静止鸣笛。”言嘉辰无奈地劝着。

临近凌晨的海滨道路，几乎没有别的车辆，空旷的路面反射着路灯的光芒。远处航灯闪烁，近处灯火渐熄。言恺辉心里的怒气在这一个静谧的时刻得以发泄，他猛踩一脚油门，车辆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疾驰着。

言嘉辰一惊，睁开眼睛，发现言恺辉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再看向窗外，周围的景物在迅速倒退着，他微微皱眉。

“爸，这不是高速吧。”

谁知，言恺辉下一秒就减速上了高速。

言嘉辰后悔说了这么一句话，心里暗暗想着：“看了劝人还是要看那小丫头。怎么感觉我还帮了倒忙。”

“您看着点速度。”言嘉辰索性开始摆烂，将外套蒙在头上，扎紧，“我先睡会。”

言恺辉感受着寒风刺疼皮肤，风声在耳边怒号的快感，速度似乎能将烦恼，仇恨，冤屈暂时抛在脑后，他享受着这短暂的舒畅。

他不得不调整状态，迎接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是黎明前的黑暗，绝对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如果能挺住，那么迎接他的将是安定与光明。

言恺辉从车内后视镜去看言嘉辰，言嘉辰没有什么动作，应该是睡熟了。

他很清楚，自己即将被撤职，这意味什么。他从来不是贪图名利官位之人，但是当他坐在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上时，起码他还有威严，还有权力，他有底气去跟他们斡旋。这一撤，不仅是名誉上的一落千丈，而且也意味着自己将失去对付敌人最有用的利器。

他望向漆黑的夜幕，如同一张张开的巨大的网，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卯足力气撕破它，二是被它禁锢束缚，寸步难行。

言嘉辰蒙着外套，但是脑子却很清醒，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

但似乎，言家将会一起对付赵家，然后斩草除根。

只是这代价……不知要付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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