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放下

签证剩余4天——

傍晚，和往常一样，玩家们聚集在大厅，为今天的游戏做准备。水鸡站在们口停着的小轿车旁，叼着嘴里的戒烟棒。自从开始戒烟后，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虽然戒烟的过程很痛苦，但是为了卧病在床的妈妈，她必须坚持。比起在海滨虚度光阴，水鸡更相信只有好好生活，警惕四周才能够活到最后。

过了一会儿，理莎随着人群来到大门前，今天是武斗派的老大粟国杜园参加游戏的日子，只见他带着另外两个武斗派成员上了车。一旁的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赌这辆车到底能不能回来。

“上车吧！” 水鸡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理莎坐进了副驾驶位。大门开启，海滨的车子一辆接一辆的开了出去。

“我们今天去哪儿？” 理莎问道。

“emmm，听说今天千代田区开了好几个游戏会场，要不我们去那儿看看？”

“好啊。”

一小时后，水鸡把车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场旁，从这里望去能清楚地看见会场内的人。 这次的会场位于整个商场的室内，以及中心的室外区域，那里貌似是游戏开始的地方。此时，有一群人正聚集在中心区域的大门前，大门口的上方有一块屏幕。理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望远镜，看见屏幕上写着‘报名时间结束，游戏开始’。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扑克牌，‘难易度，红心8’。

“我去，这是遇上大麻烦了啊，估计里边儿大多人都得凉…” 理莎边说边被水鸡带到了一处空地，这里的视野更佳。

果然，不出十分钟，商场内的人就开始了自相残杀，会场内尖叫声四起。起初人们只是利用会场内的机关来杀死其他玩家，到后来直接抄起武器打了起来。理莎和水鸡看着一个个玩家接连倒在血泊中，然而打倒他们的玩家还不忘补上两刀。一声声惨叫从会场传出，连昔日的伙伴最终也拿枪对准了对方…

“现在你懂了吧，这就是人性真正的恶被释放出来的样子。” 水鸡拿起戒烟棒，吐了一口气。

“嗯。” 理莎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事情如她所料，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自相残杀中，但亲眼目睹这种场面还是会让她感到难过，或许自己真的得快点熟悉这里的生存模式了。理莎突然对海滨产生了一丝厌恶，那里完完全全就是一小部分人所策划出的温室，而那些在海滨虚度光阴的人就像温室里待宰的猪。

“我之前，是不是就像一个被海滨洗脑的傻瓜？” 理莎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对，” 水鸡毫不迟疑地说，“但是现在意识到了不就好了吗？” 水鸡走到了离商场更近的一道栏杆边，理莎也跟了上去。

“看到没，刚那个一直躲着的男的和那个小女孩出来了，看那样子应该是父女吧。” 水鸡指向了会场的一处角落。只见位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差不多6、7岁的小女孩从角落里跑了出来。男人观察了下四周，将小女孩抱到了楼梯间的门后，自己则拿起一把刀，悄悄靠近正在商场二楼栏杆边的一个壮汉。

男人趁其不备，一刀砍向了壮汉的后脖颈，壮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经被男人劈断，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此时的壮汉早已无法反抗，倒在了地上。接着，广播的声音响起：

“恭喜你们，Game Clear。”

从望远镜中看去，小女孩好像是哭了，此时的男人已经被溅得满身是血。他走过去，抱住了小女孩，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诶，游戏结束了？” 听到广播声的水鸡转身望向会场。

“嗯，好像只有那对父女活了下来。” 理莎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放下望远镜，意味深长地看着会场内横七竖八的尸体。

游戏结束后，理莎和水鸡回到车里，准备返回海滨。路上，理莎忽然发现了一家被改造过的大型医院，从医院连同住院楼的窗户里都散发着诡异的红光。水鸡把车开近了些，打开车窗，隐隐约约能听到些警报声。

“要不，去看看？” 水鸡注意到了理莎好奇的眼神，她停下车，开始观察那家医院。

“好啊，走吧。”

水鸡把车开到了医院的正门前，离大楼还有一段距离，二人下了车，朝着最外面的围栏走去。这里的警报声格外清晰，从外面看去，医院的院子被改造成了七弯八绕的‘赛道’。水鸡注意到了另一辆停在大门旁的车：

“这不是海滨的车吗？” 水鸡惊讶的说，“有海滨的人来这里了？” 她走近围栏，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看来游戏已经开始了啊。” 水鸡注意到了围栏上用来隔开外界的，密密麻麻的红外线。

“看这样子，是赛车游戏吗？感觉又不像啊，院子里怎么都没人呢？” 理莎喃喃道，“这场地…总感觉莫名的有点熟悉…”

几分钟后，有三四个人从医院的大门里跑了出来，继续沿着赛道狂奔。

“这是…粟国？” 水鸡睁大了眼睛，朝医院的大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光头壮汉和另外几个男人径直奔向赛道旁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瓶像饮料的塑料瓶，“我去，还真是！”

粟国拿起了其中一瓶饮料，打开盖子一饮而尽，傍边的几个人也纷纷拿起饮料开始大快朵颐。 几秒钟后，又有几个人从大门里跑了出来。会场内的所有人全都汗如雨下，一边奔跑一边喘着粗气。这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从理莎面前跑过，不一会儿，大家几乎都跑到了放着饮料的桌子旁。

“我好像知道这是个什么游戏了。” 理莎紧盯着大门。

果然，不出两秒，一群黑影从大门里飘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一群怪物。

“Level ！” 理莎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感叹号？” 水鸡疑惑道。

“这是后室里最危险的层级之一，你听说过吗？关于后室的都市传说，在国外很火的。” 理莎皱着眉，漏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真奇怪啊，主办方是怎么把它们搬到这里来的…”

“呃…没听说过。”水鸡摇了摇头。

那群怪物沿着赛道飘去，在靠近大门时，理莎终于看清了它们的具体样貌。

“果然…” 虽然是在场外观战，但她还是紧张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笑魇、悲尸、无面灵、窃皮者…” 理莎盘点着怪物们的类型。

“我的妈呀，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水鸡看着那群怪物，惊讶地说。

“它们都是后室中的实体。” 理莎解释道。

只见大约有几十只实体朝玩家们追了过去，在桌子旁休息的众人顿时撒腿就跑。无意间，理莎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庞：

“我去，西園寺怎么会在这里？？？” 理莎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两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让她震惊的事情。

“哦？那儿有你认识的人？”

“我前男友，还有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就那俩穿校服的。” 理莎撇了撇嘴，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幸灾乐祸好。

“哦吼～这么巧的吗？” 水鸡噗嗤一笑，今天竟然被她碰上了这么抓马的一出好戏，“那你不会…”

“不会，他就是个爱PUA人的渣渣，我才不会为他担心。” 话还没说完，理莎就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无奈地的翻了个白眼。

“那…你觉得这张牌的难度是几？”，看着理莎的表情，水鸡有些尴尬，她试图绕开这个话题。

“Level ！的走廊大约有十公里那么长，掉进去的流浪者必须得跑完全程才能逃离这个层级，如果真的是按传说来设计的话，估计黑桃8起步吧。” 理莎目不转睛的盯着会场内的玩家们，他们大部分都跑进了住院楼。最后面的几位玩家实在是跑不动了，突然，一个女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救命啊！” 眼看实体离她越来越近，她无助的尖叫着。无人回头，大家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被实体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之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奔跑着。

听久了医院里连绵不断的警报声，理莎有些头痛，独自一人先回到了车里。她关上车窗，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周围的声音。

“唉，我真的…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理莎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幕幕，不由的感叹着。要是她也不幸碰到了这种大数字牌，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话说回来，这里…好像真的只有聪明人才能够活下来，水鸡说的对，我不能总是活在梦里了。” 理莎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原来自己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样，毫无人生目标，能过一天是一天。以前的理莎还有父母帮忙给她铺路，现在离开了家人，自己只能像一艘没有船锚的船一样，任由海风将她引到别处。然而今天，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为了活下去，谁都不会心软”这个道理。

唯有一点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像她这样废柴的人，水鸡为什么要接近她呢？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医院里传来了广播声：

“恭喜你，粟国杜园 Game Clear”

水鸡连忙走向大门等候，几分钟后，粟国气喘吁吁地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汗水完全浸湿了他的背心，他混身疲惫，像是马上要虚脱了。

“喂！粟国先生！” 水鸡朝他打了声招呼，粟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粟国先生，就您一个人吗？” 水鸡迟疑道。粟国嗯了一声，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他好久都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跑这么久了。

“要不您坐我的车吧，我载您回去？” 水鸡关切的问，照这样子，当初跟着他来的两个武斗派成员肯定都Game Over了。水鸡想起那群怪物杀死女人的那一幕，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行。”

路上，理莎按耐不住好奇心，开口道：“粟国先生，您参加的游戏难度是几啊？”

“黑桃10。” 粟国平静地回答道，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黑桃10的扑克牌。

“我天！黑桃10啊！粟国先生，您也太厉害了吧！” 理莎由衷感叹道，“那您在里面跑了多远呢？里面的怪物跑得快不快啊？”

“丫头，你再吵一句我就把你逐出海滨！” 粟国不耐烦的说。

“哦，抱歉。” 理莎立马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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