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男子汉大丈夫在战场上拼杀受些伤无可厚非,更别提我这种打起来就不管不顾的;若非是有公瑾一直帮衬着,我大概早两年就该去见阎王爷了。打仗时一不留神就见了血实属家常便饭,换作平常,最多被数落两句,然后处理完伤口就算完事,还能从爱人那里讨得些安慰和关心……
可这次实在有些不同。
先不说这伤本是不该这样重的,偏是关心则乱交织上心神不宁酿成现在的后果;就单论受了伤还瞒着,公瑾就有了生气的理由,更别提这次由于伤口处理不当,还差点酿成大祸……归根结底,错全在我;而公瑾也难得的黑了脸。自家爱人天生豆腐心,好生服个软认个错就讨得了他的原谅……可我没觉得松口气,反而心里更加闷得慌——公瑾待我太好,我却总给他惹出些事端,而每次又总能轻易得到原谅……我本该护着公瑾,替他拦住危险,挡去一切会影响他心情的人或事……
可现在让他恼了的人,偏就是我。
“吱——”
推门声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回神才发觉已经被公瑾扶回了房。他将我在榻上安置妥当,回身就拿了新的绷带和药来——明显打算像以前一样亲自上药。
说来也怪,堂堂周家小少爷,东吴的大都督,在帮我上药这件事情上,有着非要亲力亲为的执着;而公瑾在这件事情上还格外有天分:天凉时药膏总在掌心捂热,带着体温的药膏总能适宜的安抚叫嚣疼痛的伤口;涂完药每次绷带都缠的松紧得当,干净整洁;整整齐齐的像是用尺量过,老军医都自叹不如。而他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样子总能叫我看呆了,干脆忘了疼,只能感觉到那双纤瘦的手蹭过裸露的皮肤时带来的痒——直达心底。
至于我不爱惜自己,公瑾总有办法治我。上药时他眼里明晃晃写着的心疼足以勾起所有的愧疚,每次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绝不叫他担心;可是到了战场我依旧冲在前面……为了身边的他,为了我们身后的吴地。
不过现下,绝不能叫公瑾看见我身上的惨烈,他会担心不说,还有可能重新被勾起火气——毕竟这是我自己没处理好还瞒着他才导致的伤口发炎。
伸手拦了公瑾下一步动作,顶着他困惑的眼神,硬着头皮掩盖自己的心思:
“公瑾你……你肩膀有伤,就……别帮我了,仔细自己的伤口裂开!你……帮我喊医师来就行。”
“……好”
公瑾果然是不会拒绝我,没说什么就顺了我的意,起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带来了随行的医师。他把药递过去,开口道:
“主公不想我在这看着,我去门外等。有事喊我便是……”
说完就提步欲走。见他转身真的打算离开,下意识的叫住:“公瑾!”
他止住脚步,转身望过来,询问的的意思明显。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你能不能闭着眼睛陪我?我不知该如何,只好唤他的字:
“公瑾……”
好在他是公瑾,我不好开口的要求也能被猜个八九不离十。公瑾转个方向,坐到琴案前,素手攀上琴弦,最熟悉的曲调流出——是平日里弹的最多的那曲。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我陪你,我不看。
无理的要求被爱人无限包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扯掉身上自己缠得歪歪扭扭的绷带,示意摸不着头脑,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的医师可以上药了。
“嘶……”
冰凉的药膏刺激到了伤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着这一丝痛呼,琴音快了半拍……
这医师远比不得公瑾细致,用的药本身又比较刺激,一次药上完,曲子乱了七八回,实在配不上周郎的水平。医师走后,公瑾方才止了弦,拿了外袍来;我趁他不注意,把染血的绷带随意团成一团,直接从窗户扔出去“毁尸灭迹”……处理完之后这才配合的套上外衣,还不忘调侃
“公瑾今日这曲子弹的……倒像是才学不久的样子啊,如此简单的曲子,周郎居然那么多错处?这要传出去,……你的名称怕是保不住咯!”
“这,怪你”
“我?我可没去打扰你!”
“但是分明就是你,也只有你……”他抬头看我,我被装在他的眼睛里。
“就是你,乱我心弦。”
东吴那点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