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书呆子

管冰晏盯着白子温许久，只见他消瘦的脸颊上虽然气色不好但是写满了认真，管冰晏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不会因为面前的这个穷酸书生的一句嫁娶的承诺便会感动。

她放下碗筷，看着白子温说到：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说着伸出手在白子温的额头上面摸了摸，只觉得烧也退了不像是烧坏了脑子的样子。

“姑娘，子温说的句句属实，既然与姑娘同床共枕，子温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接下来对的几天，白子温每天在那里像是老和尚念经一般的絮絮叨叨的解释许久，一直到管冰晏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才确定白子温是真的想要娶她的。

管冰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对谁这样无语过：

“我说你可真是一个书呆子，我都说了不需要你负责，而且只是同床共枕并无别的事情发生，你有必要这样的较真嘛？？？”

白子温正色道：

“可能这件事情对姑娘来说不算是什么，但是子温是读书人知晓孔孟之道，断断不可当做无事发生。”

管冰晏被他烦的不行，走到了院子里面，她本来想着的是想要暂时在这里歇脚的，后来觉得这个地方很是隐蔽，想着若是白子温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在这里长居。

可是谁能想到面前的这个文弱的书生竟然是一个老古板，她本来就是从京城的皇宫里面好不容易破了对暗卫的噬魂钉逃出来的。

都说天下之大，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了这个安逸的地方她又能去哪里再找一个安逸的地方？

谈何容易？

况且皇宫里面的那些暗卫的能耐不比她弱，她现在出去无疑是去送死。

送死的事情管冰晏可是不会去做，但是整天的面对着白子温这个书呆子实在是让管冰晏好不快活，除了他那一张好看的面皮管冰晏觉得可以入眼之外，其余简直是一无是处。

于是管冰晏很快便做了一个决定，就在白子温又在絮絮叨叨的跟她提起成亲备礼之事的时候，管冰晏说话了：

“白子温，你都不了解我就这样想要急切的娶我？”

白子温听到了她的回复之后表情一怔，这些天来一直都是他说她听，管冰晏的话一直很少，她似乎不愿意谈起关于自己的过往，如今听到她这样问，白子温回过神站起身来：

“子温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皇帝手底下的暗卫？那是专门为皇帝去做一些见不得人拿不上台面的事情的人。”

见到白子温不说话，管冰晏继续的往下说道：

“我五岁的时候便进入了皇宫大内，成为了皇帝手底下的一名暗卫，这些年我做过无数的影子，杀过无数的人，只要是主子的命令，不论是非对错，不论善恶忠奸，只要杀便可。”

“当初的那天晚上我杀掉的几个响马盗贼你也看见了，我如今把这事告诉你也是告诉你尽早的断了想娶我的这个念想。”

管冰晏看着白子温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已经对事情的结果有了判断。

像是她这样的暗卫是低贱之中的低贱之人，与奴隶无异，纵然是有着一副好皮囊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只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旁人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等一下”

白子温叫住了要离开的管冰晏，走到了她的面前说：

“既然你离开了皇宫，说明你也是对于之前的生活厌倦了的不是吗？”

“你说你杀人如麻，可是我见到你之后你杀了的都是坏人，对于我你从来都是悉心照料。”

“之前就算是你不分对错不论忠奸的杀人，可是当时的你也只是一颗别人手中的棋子。”

“如今你已经跳脱出棋局，远离了纷争，为何就不能重新开始？子温愿与你一起重新开始。”

白子温的话触动了管冰晏，她何尝不知道即便是手染鲜血并非是她的本愿，哪怕只是一颗棋子，可她终究是染上了鲜血，即便是逃离了皇宫，远走天涯，可是何时可以逃得过自己心中的罪孽，自己犯下的罪行！而且.....

管冰晏皱皱眉，把最不愿意说的话送到了嘴边：

“白子温，我告诉你，若你是想要寻得一位良妻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的身上下功夫，我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不能予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子温捉住了管冰晏的手腕，思索了一下说道：

“当年我十岁之时，有山匪来村中掠夺粮食，看到隔壁家的小花姐好看，便将她侮辱。事后官兵捉拿凶匪将他们尽数流放，小花姐因为受辱多次想要自寻短见。”

“所有人都在拦着她，直到两年之后小花姐的父母为她物色了一个隔壁村落的小伙子，并且告知了实情。”

“我曾问过那位兄台，是否会真心介意小花姐的过往，他说：‘我喜欢她，知道她是被迫的有苦衷的，比起介意，我更愿意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子温读的是圣贤书，也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在意女子的清白的”

“但是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女子的清白忠贞从来都不是在人的口中，更不在那衣袂之下。”

“错的也从来都不是你，是这人心，这世道”

白子温松开了握住管冰晏手腕的手，由于这些话说了出来而松了一口气，看着管冰晏有些怔怔的望着他，白子温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子温想要娶姑娘不是因为想要寻得一个可以为自己洗衣做饭的妻子；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你我同床共枕，可是接触下来之后子温却觉得你比这世间的女子都要让我心动”

管冰晏看着白子温，只觉得一时之间竟然被哽住，眼眶只觉得热热的，脑中本来很是坚定的思绪竟然在此刻犹如绷得太久、太紧的琴弦一般，虽然没有绷断但是已经失去了弹性和韧性，许久之后她才说道——

“白子温，你可真是一个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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