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海岛篇)

“出来了！”派蒙为自由欢呼着。

“你们快看，那边整座山都变了。”辛焱指着远处那两处山喊道。

“等等。”白洛观察着盆景，“想来这片幻境得的变化，似乎和盆景有关。”

“确实，我听父亲提起过，这只瓷盘最初是曾祖父的收藏品。他老人家喜欢盆栽盆景，常在院中亲手打理。”万叶接到，“后来家中出事，祖父赶往他乡寻找扶持家族的方法，而曾祖父，却在这时染了重病。他知道祖父没有照看盆景的兴趣，临终前将大部分精心制作的盆景赠与他人，只留了这一盆。”万叶微微低头，往事重回脑中，也不免有些悲伤，但随即又调整好心情说道，“祖父赶到家时，曾祖父已经病逝，父子俩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自那以后，祖父就经常站在盆景前发呆。再后来，祖父也开始制作盆景，不过区别于曾祖父，他不爱绿植，而是喜欢往盆中摆放山石。或许是耳濡目染的关系，我父亲也继承了这一喜好。那些年，我家院子里全是各色盆景。这只瓷盆，也作为传家宝一直流传到我这辈。他能出现在这里，甚至成为环境的入口，一定不是偶然。简直像是…再给我机会，弥补遗憾。”

“遗憾？”白洛问道，他也想安慰几句，但他现在的状态还不如万叶。

万叶深吸一口气，突然提到音调，“我来自稻妻，我的家族{枫原}，在过去能算得上是名门望族。雷电五传一事令枫原家一落千丈。到我这辈，已是家道中落。”他看向无尽的海面，继续道：“我不想被通缉，就逃离了稻妻。枫原家人去楼空，这盆盆景，边和家中各色器皿一道被官府收了去。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像祖辈那样，亲手雕刻游历过的名山奇景，摆到传家盆景里。”

“你想，做些手工？”白洛歪着头看着他。

“嗯，在附近寻些容易雕刻的山石吧。”万叶点点头，几人便四散开来找石头。

白洛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好在万叶这边完工很快，没一会就没一会，一个新的盆景就制作好了。

“各位，请准备好。”万叶如上次一样，用手拂过盆景。场景转变，依然落在一个宅邸中。不出所料，万叶又消失了。

有了前车之鉴，大家自然不再那么担心万叶，而是认真考虑起自己的处境。

走到一个院子里，墙上投出两人的影子，一个是万叶，另一个也许是万叶的父亲。

“好，这样就可以了。万叶，来得正好，你看我这块石头雕得如何？”确实是万叶的父亲。

“灵巧有趣。”万叶的评价也很中肯。

万叶的父亲感叹了几句对外面事物的憧憬，随即有认真地万叶说道，“万叶，你要记住，家族固然重要，担任不能拘泥于此。家因人而存在。要是我们自己过得苦闷，有痰和让家人快乐幸福。”

白洛突然庆幸，他也曾有这样开明的父母，身居高位的他们，不顾外界的各种声音，任凭他去走自己期望的道路，没让他仅剩的这点缤纷的回忆破碎。即使，他最终还是创上了另一条路…

“久闻大名，今日特来拜会枫原先生。请赐教！”练功房内，尚且年幼的万叶拿起刀迎战对面的武士。

又是万叶和其父亲的影子，这一次，两人竟因是去是留的问题吵了起来。略成熟的万叶像要接过枫原家的重担，但他父亲却希望他卸下担子，而由自己承担抛弃家族的骂名。

武道场内，几个浪人武士拿着刀气势汹汹，看着一行人，但又不像是在看他们。“喂，敢跟老子过过招吗？哈，没人回答，该不是怕了吧！”他们挑衅道。

“就凭你们，也想来找枫原家的麻烦？”少年万叶沉着声面对着几个武士。

万叶当时的武士什么结局不清楚，但面前这几个则是被本来就郁闷的白洛一道团灭，灰都没剩，只留身后几人原地呆滞。

“想什么呢？走了。”白洛嫌弃的看了一眼几人，迈着步子扬长而去。

“枫原家，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是万叶的声音，但没有万叶的身影，想来应该也是回忆中的声音。

走上阁楼，万叶的幻影跪坐在桌前。白洛走向最后一扇门，推开的一瞬，一片未知的空间就将他吞噬，属于万叶的回忆将他淹没。

“若我武义更精，定能为父亲分忧…唉。”

“不行，心事都在家事上，总是弹错。”

“{翘盼夜莺鸣，时时倾耳听；憧憧浓雾涌，明月已西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也不入绝路。这是父亲的境界。”

个个幻影在到这条名为回忆的道路上，白洛伸出手试图触碰，手指却穿透期间，什么都没有。【幻影又怎会有实体】白洛自嘲的想着。

再推开眼前那扇门无数场景从白洛眼前飞过，最后停在了万叶那张担心的脸上。

“洛，洛，白洛？你还好吗？”

“死不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就刚刚。

辛炎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就好，刚刚你一推门就捂着头站着不动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白洛突然有些恍惚，如果依照他们的意思，刚刚那片回忆空间，只有他一个人进入了。为什么？

白洛深知自己不该多想，但当看着那人的侧颜，他还是会默默掂量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洛，该回去了哦。”万叶戳了戳他，将白洛唤回现实。

“我说白洛，”派蒙凑近白洛，叉着腰，颇有些审讯的样子，“万叶不在的时候你比谁都着急，现在找到万叶了你又一句话都不说。”

万叶往白洛身前挡了挡，“好啦派蒙，洛不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不要为难他了。走吧。”

白洛猫在万叶身后，脸上发烫，他就走了一会神，这都什么事啊。

果然如万叶想的一般，幻境的变化与盆景有关，几人找到可以替换的假山后，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这是这次，所有的场景都碎的不成样子。

几人乘着风，在一个个破碎的建筑中穿行，枫原家彻底走向了毁灭，家仆尽散，万叶一人踏上了征途。

“据说，神之眼意味着神明的视线。”万叶的声音在不知何处响起。

“嗯，这个我也有。可被神明注视，一定就是好事吗?”不知谁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万叶提起的那个友人。

“或许吧。”

“眼狩令！拥有神之眼的人，全部老实交上来！”似乎已经到了眼狩令的事了。

“喂，这边，快走！”友人带着万叶一路逃窜。

“不必问原因。我很明白人们为什么抗拒眼狩令。”万叶说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会离开。”

一个雷灵在几人面前闪动，似乎在指路。最后停留在了御前决斗那段回忆，它微微闪动，不在向前。白洛回头望了它一眼，“他很好，请放心。”匆匆离去。

一路上不停有幕府军拦截，似乎是复刻万叶回忆中的场景。有人出钱找人护送万叶离开了稻妻。一搜巨船停在眼前，是死兆星号，万叶接受了邀请，踏上了旅途。

“万叶。”

“嗯，我在哦。”万叶回过头，与来人对视，“枫原家的盆景，如何？”

白洛看了看，“不够完美，但你无愧于他。”

万叶点点头，不予否定，“古老的东西往往伴随着遗憾，枫原也是。但无妨，散也是聚。不在此处，便是在他乡。”

菲谢尔偏过头，“汝，心情如何？”

“小姐的意思是，希望万叶卿不要心情过于低落。”奥兹翻译。

“回忆这样的经历，不可能高兴吧。”派蒙摇摇头，看着万叶。

白洛也看向万叶，他不相信万叶会彻底放下，但如果是万叶的话…

“哈哈，说的也是。感谢各位的关心。幸好，这些对我而言都是过去了。”万叶笑笑，他的心境，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空}与{静}，但那些都并非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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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在雨中赶路，

难免被雨水蒙住眼睛，

有许多次，几乎看不到前方。

终有一日到达了山巅，

自顶峰望去，

云在脚下，

耳畔唯有清风袅袅。

真正的高山——

真正的空明澄澈的心：

无我，无恨，无念，无愿。

踏上旅途吧，

我即是清风。

人生尚未结束，

何处不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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