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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鲁·采佩西想，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桐汐起了别样心思的呢？

可能是她第一次展现出占有欲的时候，可能是她第一次因桐汐的伤口降下责罚的时候，还可能是她第一次无声应允桐汐逾矩行为的时候，或许这个答案根本无解，她与桐汐的相处本就超出了主仆的界限。

若不是那次的意外，她应该不会那么快意识到自己的情感。

让桐汐上战场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她娇养着的猫，她放在心上的小东西，怎么能被血腥沾染？她钟爱的纯粹，她尽心养护的澄澈琉璃眼，怎么能被阴暗遮掩？

但桐汐不知道，不知道她的担心，不知道她的犹豫，不知道她这样做的意义。小猫好奇心极强，伸出雪白的趾爪意图踏入危险领域，饶是再期待，这小东西也依旧面色冷冷，语调平平，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她看着小猫越发高冷的脸，透过倔强的皮囊看到了一只在她脚边打转转的团子——一如小猫刚到那时，怯生生的，亦步亦趋地黏在她身侧，遇上想要的东西也不开口，只是悄悄捏紧她的衣角，时不时用软糯糯的眼神望她。

小猫咬定了她会吃这一套，向来都是这样。这狡猾的小家伙是披着羊皮的白毛狐狸。

克鲁鲁什么都明白，但那又如何？宠爱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令她舍不得拒绝，她最终还是同意了桐汐的要求。

她本想着同小猫一起去，但根本抽不开身。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总要放小猫独自出去看看的，只要派人保护好小猫就没问题。

外出嘛，脏些乱些是常态，或者被些不长眼的“树枝”勾上一两道伤她都能理解，反正她会慢慢清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等回来的不是凯旋，而是小猫陷入昏迷的消息。

从前灵动轻盈的小猫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一动不动，脖子上那道剑伤不深，却刺目，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与无能——

她亲手置桐汐于险地，却没有办法护其周全。

若是出剑的人再多用一点力，若是护卫再慢一步，她是不是就会见到小猫身首异处的样子了？若是她当初再坚定一点，若是她把小猫时刻带在身边，她的小猫是不是就会逃过一劫？

那一瞬间，她体会到了许久未有的震怒与后怕。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那一天，负责小猫安全的护卫全部被她断了一臂，理由是保护不力；她下令将米迦尔鞭打后悬挂在最高处，示众三天，谁也不能求情。做完这些，她心中的郁气仍然难以抒解，她不由自主地走进小猫的房间，鬼使神差地坐上床沿，看着小猫的睡颜，她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

那脆弱的小家伙闭着眼，安安静静的不出声。她伸出手，指尖拂过小猫纤长乌黑的睫毛，微弱的酥麻感从神经末端直击大脑，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她只是偶然瞥见了它的影子，待她去寻时，它早已融进浩渺的天地，就像一阵风吹过、带来远方的草木香，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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