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问灵人（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此人是一位琴师。边疆邻域的城楼素有闻名，每每晴日雨日，不论霜雪风寒，那数丈高的城楼上总是飘来阵阵婉转的琴音。音色亮丽而浑重，时而轻柔时而舒缓，时而沉重而惊叹。人们每每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只道是他身着白衣，样貌一等一的角色。

帝王不懂音律，但是实非爱听琴，从而太子年少时轻狂，满怀壮志赴边疆守任，却每每扔下军务跑去听琴。他出生在南方，便用传鸽系了两块莲花糕送予那城楼之上。顷刻间，不绝如缕的弦音倏然静止，楼上的人儿隔着天青色的屏风向下望。城楼下，一位意气风发的黑衣少年抬头望着他。

是记忆。

她思念故乡，思念亲人，思念故去的父母，思念惨死的兄长，那琴音随着她无休止的泪水，一阵又一阵嘶喊而激昂。整个大殿都在嗡嗡作响，然而没有人再多说半句话。

一曲终毕，她的指腹磨出了粘稠的血珠，然而她抬头。一双红肿的眼睛望向男人，身前的琴却在一刹那间，“咔嚓”一声断裂。

众人哗然。

一位大臣忽然跳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毁坏皇室的宝物，你该当何罪！”

“退下！”

男人忽然开了口，一双眸投射着犀利的光，大臣怔愣，众人不敢出声。他抬头。

“此曲何名？”

男人看他。

“《莫问灵》。”

她垂眸，轻声道。

男人起了身：

“带她去长生殿。”

国师愣了愣，瞬时立马反映了过来，忙微微颔首，示意身旁的侍卫。那侍卫会意，上前，对他道了声：

“走吧。”

她恋恋不舍的望着男人，眼里充满了泪水，跟着侍卫转身。

她离开了大殿。

男人背过身：

“退朝！”

皇城外钟声响起，城楼上敲锣声悠悠，打点太监重复：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下去，国师摇了摇拂尘，又垂眸盯着地上那一排长长的血迹，几些宫女正走上前来清扫。他抬头，跟上男人的脚步。

男人停下。

“你是当朝的国师，外在礼仪不需要朕再多强调了吧？”

国师闻声一愣，立刻猜到了什么事，忙恭敬的弯腰道：

“臣遵旨。”

男人走到四壁窗前，将门敞开，金色的穗子和流苏随风而动，宽敞的御书房登时射进片片阳光。

“你说，缘分究竟是何种东西呢。是不是算是上天给我的旨意呢？”男人背着身，站在窗前，一览整个皇城的繁华。

国师揖了揖，浅笑，云淡风轻道：

“我看未必。”

他看向窗外：

“皇上若真是喜欢，弥补自己的过错也未尝不可。况且这本不是皇上的错。”

“哦？”

男人回头：

“当真是她？”

国师微微颔首：

“必是。”

男人转过了身，面向他，眸光中微微有些急切：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

国师笑：

“我大哥在清河驻守边防，一向与温情将军往来甚好。陛下若是不介意，温将军所驻守的边关有一处名为夷陵，夷陵之地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位隐世高人，名为抱山散人。山下有一洞，名为伏魔洞。洞中有一祖师，名为夷陵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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