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绝（三十九）

这次蓝湛开了口：

“你看它，像什么。”

魏无羡想了想：

“王八。”

蓝涣道：

“玄武。”

魏无羡转头看向蓝涣，疑惑道：

“……可……玄武不应是上古神兽吗？这玩意食千百人尸，满嘴獠牙，咋看也不像啊。”

蓝涣摇了摇头，道：

“古书记载，四百年前，岐山曾出现过一妖兽作乱，体型庞大，嗜食生人，有修士命为‘屠戮玄武’。”

魏无羡讶然：

“那温晁带我们猎的，就是它？”

蓝涣想了想：

“体型比古书中描述的更为庞大，但应该不差。”

魏无羡笑道：

“都过了四百年了，当然要长大些。那这只屠戮玄武当年没被斩杀吗？”

蓝涣道：

“未曾，曾有修士组盟斩杀，奈何那年冬日大雪，那屠戮玄武便消失，自此再未出现。”

魏无羡嘻嘻一笑：

“冬眠了。”

寒暄几句，江澄在一旁听二人念叨着，像是听故事一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竟睡意渐渐涌来，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啪啦啪啦打着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中，他感到有人轻轻将他放平，一双略微温热的光滑的手轻轻覆在他额头上。

醒时是被一阵巨大的类似闷雷的声音吵醒的。其间，魏无羡正靠在蓝涣肩上打着瞌睡。江澄睁开眼时看见的是蓝湛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脸，猛地坐起身，才发觉自己枕着蓝湛的大腿不知睡了多久。江澄有些不好意思，蓝湛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容易鼓起勇气去问，二人却是同时开了口：

“你……”

二人同时一怔，愕然的目光看向对方。

“你先说。”

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也甭管问不问了，江澄干脆站起身。魏无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道：

“下雨了？”

江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山洞里下雨？”

“那哪里的雷？”

魏无羡揉了揉眼，神志还算清醒，很快就回过了神，尴尬的挠着头：

“……那怪物睡着了……我还以为外边下雨了呢。”

不消说，外面其实真的下了雨，澎湃的潮水击打着碎石堵满的洞口，大有冲出水洞的趋势。然则洞内依旧昏暗一片，被堵住的洞口纵使被水冲开，也同样被巨大的兽壳挡住去路。四人起身，清醒了一番。蓝涣同魏无羡因不能走路，留在原地算计着时间，顺便将江澄和蓝湛捡回来的羽箭长弓能用的拆不能用的扔，抱回去数了一数，分别羽箭百余支，断箭数十，长弓三十余把，铁烙十几。蓝涣左手支起一只长弓，右手将那弓弦一拨，与蓝湛联手拆卸下，一根根首尾相连，结成一根长弦。随即一甩，只见一块岩石被击的粉碎，然后收手拨回。

几日下来，因着四人分工合作，速度和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一番养精蓄锐下来，每个人脸上都神采奕奕的。

江澄在洞中转了几圈，熟悉了几下地形。回去时便见魏无羡握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指指画画，草草描了描江澄带回去的路线地势和大体地图，连了几条线, 跟蓝涣和蓝湛道：

“暮溪山离姑苏最近，应该是你们家的人先来，慢慢等。就算他们不来，最多多等个一两天，金子轩那厮回去打个报告，我们云梦那边也指定能得到消息。现在，只需要我们摆好阵势……嘿嘿，咱们这蓝氏双璧与云梦双杰这一联手，难不成还打不死一只老王八……”

江澄闻罢，登时就上了前，毫不留情的伸手弹了弹魏无羡的脑袋，魏某人啊啊啊哭嚎了一顿，气鼓鼓道：

“江澄！”

“啧，真好意思说，就你这境况，别说是走个路，连站个身子都鬼哭狼嚎，还谈什么联手杀敌。蓝涣同样是受了伤，人家也自己撑着走了走，哪像你不要脸，哼！”

魏无羡不屑的目光盯向他，忽的一把抱住蓝涣：

“我不管，我是伤号，我不出去。”

“不可理喻。”

江澄走路带风，疾步上前，坐在蓝湛身边，只听得他道：“弦杀术，从内部攻破。”

龟甲固如堡垒，表皮坚硬无比，看似不可突破。但越是如此，它藏在龟壳之内的躯体部分，就可能越是脆弱。这一点，四人也都想过，心中清楚的明白。

他更清楚的，则是眼下的局面。经过三日的休养，他们现在的状态刚刚达到巅峰。而再多等下去耗下去，就要逐渐下滑了。而第五天已过，救援的人还是没有来。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全力一搏。若是四人能合力斩杀了这只屠戮玄武，就可以顺着屠戮玄武身下的碎石和斩杀时的冲击力逃出去了。

纵使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无论怎样，也都要试一试。

魏无羡笑眯眯的咧起嘴：

“我也同意，内部攻破。你们家的弦杀术我有所耳闻，但是小古板你左肩受了伤，蓝大哥脚也无法剧烈运动，打起来大有折扣吧？”

这是实话，四人明白。他们都明白，逞强上阵，硬要做自己没能力做到的事，除了拖后腿并没有其他作用。无论如何，再怎么来说，还是缺了药物。蓝湛不免想起上一世魏无羡因为撩了撩绵绵鬼使神差获了个装满药物的香囊，成为了他们合力斩杀屠戮玄武必要的一步。然而这一世也不知怎么的，在前来温家所谓“教化”的女修中，却从未见过此人。

想着，魏无羡道：“听我的吧。”

说罢，他站起身，手脚麻利一气呵成，活动了活动筋骨，小跑的胡窜了几圈，回头对江澄欠揍的咧嘴笑笑：

“还能跑。”

江澄翻了个白眼：

“疼不死你。”

顺即，蓝涣也站起身，蓝湛一把拉住他，琉璃色的浅眸里露出点点担忧之情：

“兄长。”

蓝涣微微一笑：

“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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