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往昔(上)

“你是什么人？”周睦菱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紧紧盯着挽绛问道。

挽绛淡然一笑，也没多说别的，她抬起手来，在周睦菱的身上施展了一个恢复精力的小法术。

周睦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随着对面那女子的一系列动作而变得轻快了许多，那在她腿上积攒多年的寒气也无影无踪，仿佛让她回到了少女时候，那段红绡轻歌、把酒漫舞的岁月。

她有些惊疑不定，看向挽绛的视线越发复杂。挽绛却由着她这个眼神明了了她和芙荒的故事一定没有凰止所知道的那样简单，于是她先开了口：“夫人……付凰他，没有跟你说过他是从何处来的吗？也没有说过凰止的生活该怎样度过？”

周睦菱眉头微皱，神色却平静了下来：“难道你是从他们族中找来，要把凰止从我身边接走的人吗。”

这一系列对话凰止听得云里雾里：“啊？什么情况？”

挽绛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要将凰止接走，但却不是来自凤族。夫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将凰止带到六界之首的九重天去，让他开始他真正的天命。”

周睦菱叹气：“我舍不得他走。但是我也不想因为我这个凡人而耽搁了阿止要走的道路。”

凰止还在状况之外：“母亲？！您在说什么呢！？”

“傻孩子。”周睦菱看向凰止的目光中，既有慈爱不舍，又有哀伤悲苦，她噙着泪道，“你的父亲付凰，本是凤族中人。而你继承了他的血脉，也非是池中物啊。”

凰止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轻声问：“所以……我注定是不能常伴在娘身侧了么。”

周睦菱虽于心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位姑娘想必也是仙人，由她带着你去，你会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必囿于我这凡人身边……”

她的话并没能说完，凰止悲怒交加，不住地摇头，已是无言以对，连退两步冲出了门。

“唉……”周睦菱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她起身却又坐下，以手掩面，无声哭泣。

挽绛拍了拍她的肩膀：“凰止是个通透的孩子，等他想明白了，也就会回来了。”

“我一直在骗他。”周睦菱却喃喃道，“生他的那天，天降雷劫，是付凰将他所有的雷劫一并挡下。”

“寻常雷劫以他之能应也能应付。”挽绛道，“只是他遇上你之前就已经被凤族长老所伤，功力大减。”

“凰止凰止，凤凰殒命，止步在此。”周睦菱忆起当年，几乎泣不成声，“他知道会有这场雷劫，当初却和没事儿人一样与我憧憬着孩子的未来。有时候我回想起他来，那深深积攒的怨怼就快要将我吞噬——他当初为什么就不说呢？有一个孩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就算与我阴阳两隔也要这个孩子临世吗？”

挽绛听着心头也不由一痛，她不知如何安慰周睦菱才好，只得叹一口气，继续抚摸着她的后背。

她并不知道，很多年之后，她也成为了似芙荒一样的人——他们在心爱之人面前掩饰一切，以为将所有苦痛都一力承担，却将更深沉的苦痛带给了未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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