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不必远追(下)

“大姐。”挽绛在一旁唤道，语气中有一丝无奈，更有……帝书没有听错的话，那意味是警告？

“上神。”然而挽泠充耳不闻，把挽绛的警告当作了耳旁风。她紧紧地抓住帝书的手，仿佛下一刻帝书就会在她面前化为飞灰、消失不见一般。

帝书还没来得及反应，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之前碰到的人再怎么说，也至少知道她是微霜的替身，然而这一位是，直接把她当成了微霜吗？

“挽泠悔恨……”挽泠寒瞳通红，眉头紧皱，似是深陷于某种情绪之中无法自拔，“您最后一次来青丘的时候，我便该将您留下来。青丘虽小，但是我身为挽家之主，掌一族势力，您有为难之处，我又怎会不以全力相庇护呢？您所经历一切的不幸，都起始于挽家的那次战败，我是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不是我，相……”

“大姐！”挽绛听到此处似乎已经忍无可忍，她生硬地打断了挽泠的话，“上神已经身陨了！”

帝书看向她，挽绛向来是个温和有礼、行事稳重的人，她从来没见过挽绛发这么大的火。

然而挽泠却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寒眸看向挽绛，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你，上神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啊，要不是我。”挽绛的面色也有些阴郁下来，“挽家是否能存在于世都是个问题，就更不必说在极寒之地遇见上神了。”

挽泠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微暖的手握住了。她一愣，视线转回，看像了那个和止战上神微霜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子。

微霜从来不会在她面前绽出这样温和宽慰的笑容，如果有，想必也只会在她的梦中。

“你和挽绛都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帝书还是无法坐视这两姐妹在她面前吵起架来，于是试图居中调停，“红线君曾说，世间因果轮转、相生相应，我在极寒之地遇见你们，得到你们的佑护一路相伴相随，于我而言已是因果相回之幸。”

“可世上没有谁与谁的因果是从头到尾密切无分的，我出了什么事情，是牵连不了、怪罪不到你们身上的。”挽泠神情恍惚，紧紧握着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帝书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又反而将她的双手一同握住，“继续向着你的轨迹往前走吧，不必因为什么而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

“上神……”挽泠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了这一句。

“斯人已逝，不必远追。”帝书笑着摇了摇头，“挽泠，我是黯霜，很高兴认识你。”

挽泠又怔。

她把手从帝书手中缓缓抽出。她方才行步走来，腰板挺得是那么直，仿佛只要松懈一刻，那些入骨的寒气就会消失不见般。然而此刻，她对着帝书弯了腰板、曲了膝盖，低下头颅。

她的膝盖砸在冰寒的地上，重重地。

她的眼泪滴在透明的冰上，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我知道的。”挽泠道，“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想相信。”

“没关系。”帝书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愿意陪伴在你的身侧。”

一旁站着的挽绛闭上眼睛，阴郁神色渐转动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角却无声地涌出一滴眼泪。

百年霜黯终相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