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境(上)

“夜帝，别来无恙？”此时忽然有一道清朗的男音自远处而来，如清风拂面般舒畅。

这声音打断了帝书的沉思，使她不由抬起了头。

一道红影穿轻风，万千晨光入梦来。

来人生一双桃花眸，眉尾微挑，无数红光破碎如残阳，沉寂在他漆黑的眸里，是夕日与黑夜的碰撞，如梦似幻的壮观。

这样一双眸子，陷进去，便自动忽视了他其实只算得上是中上的面容来。

他着一身红袍，如火一样的颜色。她恍惚间觉得这衣服仿佛有生命似的，穿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四维命火皆附于其上，张扬却又静默地燃烧着，便又是一番摄心惊魂。

内着白衣，便更突出这红衣的红来。但奇怪的是，尽管这人有这样一双眸子，着这样一身红衣，但他给人的感觉竟也不是大开大合，豪放不羁的，而是在那如风般清朗的温雅中，带了些微燃尽的落寞。

他看着她，含着笑意，却是不同于那人的带着些虚假的笑，那是极真诚的并且带了些沉重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迎上这样的笑容，帝书不自觉地有些难过。

“你来了我就无恙了。”帝书出神的时候，那人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对面红衣男子看她的视线，然后他转头，对黯霜道，“这是我为你请来的师父，殷诛。”

帝书从他身后走出，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微笑。

对面殷诛却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也是微笑，却不自觉已经带了些苦涩，道：“黯霜姑娘。”

一时间气氛倒有些凝滞了。那人见状，从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红线君，我瞧着你这拜师大礼也别让小霜行了，咱们这么熟了反正。”

熟？

殷诛淡淡地一笑，也就顺着他的台阶下了：“不知黯霜姑娘意下如何，若是姑娘愿意，那我也便传道授业，当姑娘的师父了。”

帝书笑着点头——他都给她安排到这里了，她能不顺着他的意思来吗？

但她想了想，却没有听那人的话，而是是撩起裙摆，往地上一跪。

俯身低头，一叩首。

起身，再叩。

既然要拜师，姿态就应该端正。

那人在她身旁站着，挑眉微笑。

殷诛却呼出轻轻一声长叹，到底是弯腰，将叩完三次首的她扶起。

“师父。”桂花树下，帝书轻笑道，“往后，请多关照。”

看着她的笑容，殷诛一时晃神，忘了接话。

帝书不知她脑海中时光倒流，仿若回到那年时，九重天那一棵比青丘还巨大几倍的桂花树下，清冷女子路过，微向他一颔首。

他知那女子便是刚刚闻名九重天的，天后座下止战上神微霜，于是他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擦肩而过。

这一道清冷眼波，自此在他心中流转千万遍，再无法逝去。

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殷诛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帝书致歉：“抱歉了……只是我想到故人，一时出神。”

“没关系。”帝书方才观他出神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她微笑道，“微霜上神的风采令无数人惊叹挂怀，上神在天之灵知道师父仍在关怀着她，也会欣慰的。”

殷诛笑了笑，并不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人。

那人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来，金色的瞳子中闪烁着只有他二人能看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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