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远行(下)

……

“上神，你不打算告诉他吗？”那一年，那片桃花林下，她歪着头，面上是少有的忧色，眸子望向那轻捻着桃花花瓣的清寒女子。

女子默然站立良久，这才转头回望向她，那如寒冰一般化不开的眸子之中，分明没有任何情绪，然而她却从中感到了那份浓稠的，化不尽的悲哀。

她还记得上神的答案——

“告诉了他，不告诉他，差的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为这一句话的代价，不知又要引多少变数，蹉跎多少时光，可是我却不能再等。”微霜轻轻地松开了花瓣，任它随风而飞向远方，“与其痛与二人，不若只痛我一人。挽绛，有的事情，譬如你挽家之复苏，决不能一人相扛，可有的事情，纵然痛苦，可你只能嚼碎了它，往腹中咽下，默默忍受。”

……

是啊，上神，从那时候，就已经告诉了她这件事的解决方法了。

以命相诉。

“那可不行。”挽绛眨眨眼睛，掩去了眸底的思虑，面上笑意又起，又向他张开了双臂，“离别是多悲伤的事情，纵是朋友，也要拥抱一下吧。”

殷澜犹豫片刻，终还是不忍心，上前一步，抱住了她的背，道：“……那，你要小心……”

挽绛别过头去，轻笑几声：“我会的呢。”

不知为何，殷澜总觉得此时挽绛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拥抱的时间稍久，正当殷澜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挽绛却主动地松开了殷澜，对他道：“好了，我们去祭奠吧。”

殷澜松了口气，也松开她，点头道：“嗯。”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祭奠上神并没有用多久时间，也没有殷澜所想得那般隆重，不过是在这冰冷的大殿之中燃起寒烛，将杯中酒倾洒于地上，长久地默哀罢了。

为何挽绛带他来九重天时会隐瞒姓名，变换容貌，此时殷澜也已经想明白了。微霜上神虽以冰雪之姿封止战之位，但却是犯了大错，更是第二次神魔大战的导火线之一，地位尴尬。

幸好殷家老祖与其是故交，从来都相信着她，这才让她的忌日，还能燃起几根烛火。

挽绛看了一眼默默抹着眼泪的挽泠，转过头对正低着头，想着事情的殷澜道：“既然祭奠已经结束，那我就走了。”

“……”殷澜抬起头来，繁杂地看了她一眼，末了还是道，“……路上小心些。”

挽绛歪了歪头，轻笑一声，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殷澜的手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下去。

然后趁殷澜面上红晕未起之时，放下了他的手来，身周泛起紫色灵力来，玉臂抬起，在空中画着些传送的符文。

“挽绛……！”殷澜终于反应了过来，耳垂已然微红，他不知道以怎样惊讶以及不愿的语气唤道。

挽绛的符文绘制得极为熟练，接近末尾，听见了殷澜的话，她一反常态地大笑出声，向他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便这样潇洒地踏入了传送阵之中，消失不见。

她的离别，不要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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