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任务二：鬼娶亲 贰

“好疼啊…”

我皱着眉咧着嘴醒过来，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可是强烈的剧痛还在我的头顶上堆积着散不开。

你要问作为一个刺客最害怕的是什么，阿柒告诫我说，是暗器，内鬼。

还有什么？

新加入我的警惕行列的就是迷香。

歪歪脑袋，我看见身下铺着翔龙凤凰的锦被。努力坐起来，我心如掉入冰窟。

一身闪着金穗的红嫁衣，胸前是两只绕芦苇缠绵的大雁。大红长褂的金穗穗上还串着一圈圈的铜钱纸币。脚上的白靴也不见了，是绣着铜钱的金色绣花鞋。这四周鲜艳的颜色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努力定了定心神，终于想起来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我中了能混淆我记忆的迷香，里面似乎混着全麻散。

我很快冷静下来。

我是来香樟六宅做刺杀任务的。

我现在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因为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我几乎快虚脱，靠着毅力，我才勉强从床上下来。

这看起来像是洞房，四面的墙壁贴着大大的囍字。

让我尤为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么多的铜钱纸币。

我的视线很眩晕，可是大门就在几步不远的地方。

逃出去，快点逃出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很不吉利。

我一把推翻桌子上还在烧着的全麻散。踩灭，搅碎，再用火盆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摇摇晃晃站起身，就往门边跑去。

“哎呀。”

身后一股很强劲的力，抓紧我的脖子。我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难道有人？

我不安地回头看去。

并没有。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金链子。这链子绑在床头的柱子上。链子被我拉的直直的，我的活动范围很有限。

身边有一张大铜镜，我爬过去照了照。

我的脸上涂了珍珠粉，嘴上被涂了胭脂。头发被编上很贵气端庄的辫子，绾在脑袋后，满头别上了摆动的蝴蝶金饰。身上是一件很大气的红褂双雁百褶裙。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

那嫁衣上绣着许许多多铜钱，还有莫名其妙的黄符。就连脖子上那像拴狗的金链子，也被贴了四五张黄符纸。

在扮冥婚的戏里，我曾见过这样的嫁衣。

老天哪，快告诉这是一场梦。

………

我这才终于想起来。

出山之后，走在去富人区的巷子里。我心里早就春风得意起来了。

正巧在满心想着得来的银子该怎么画，手里的刀开始抖动起来。

“唰”地一声，保家刀自己飞出刀鞘。它悬在半空中，把刀刃对准了我。

“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这刀有时候会发点神经，我并没有多在意。

它就直直地悬在空中，我怎么念咒，它也照旧一动不动。在这个狭小的巷子里，堵住我的去路。

没办法，我把玉佩从脖子上摘下来。借着玉佩的力量，软硬兼施，才勉强把刀收回去。

“小姑娘。”

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谁？”

我转身。

是一个眼睛遮着白布的人，看样子是瞎了。这身过时的打扮，像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

“姑娘，我看你头顶黑云堆积，印堂发黑。今日怕是不宜外出啊。”

我白他一眼。

专业的骗钱术语。

“我没钱。”

我早就识破了，这种江湖骗子。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

“哈哈。”

他倒是和蔼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姑娘，别误会。俗话说，七月半，鬼门开。你一个人在外还是要多小心为妙。”

“方才，我看到有团黑气一直跟着你，进了这巷子。有些不放心，所以也就跟进来看看。”

黑气？

“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

红嫁衣？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我，反正我没钱就是没钱。自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我从来不认识什么红嫁衣的人，也从未与这种人结过仇怨。

我一直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鬼神都是有眼的，要报恩还是报仇，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反倒是这个瞎眼道士，眼镜也看不见。怎么就能看到一团黑气围在我周围，还有什么红嫁衣的女鬼？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我还是要感谢他，虽然他说的话有些晦气，但毕竟也是好意，虽说不知是真是假。

“也许也是我多虑了。你身上有的，也都是挺猛的物什。”

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我手里握着的刀，还有玉佩。

“你有它们，那女鬼自然无法靠近你。”

“一定小心，切记不可离开它们。”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留我一个人在这条阴暗幽深的巷子里。

阴风阵阵，纸钱满天飞舞。我心里也是顿感一激灵。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竟然有些害怕。

思索再三，我还是朝着富人区走下去。

作为一个专业的刺客，我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又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

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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