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唱的是牡丹亭。
我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力不从心,虽然动作和词曲也没有错差,但是我的心思不在此处。
对我来说,眼前没有乌压压的观众,也没有跑来跑去的店小二。纯纯的就是黑乎乎一片,唯有一束光落在我身上,透过飘动的熏香和雾气,透过去我看到的就只是他。
戏起戏落,我像是一直都在为他独奏。好像也就是抱着这个唯一的念头,才支撑着我唱下去。
即使他站在那里,并不看我一眼。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从来不会这个样子的。
我有点郁闷。
又想起来青衣阿如姑娘的话来了。
………
“今天怎么没见你家情郎呢?”
“什,什么?”
血一下子全跑到脑袋上了,烫的我脸烧起来了。
“瞧你,脸都羞红了。”
她抬起手,开始捏我的脸。
“阿如,别胡说。只是朋友。”
我头一瞥,赶忙垂下脑袋,用头发挡住脸。脑袋只是嗡嗡的,耳边全是“情郎”两个字。
情郎情郎情郎………
阿柒阿柒阿柒……
“别不敢承认了,咱们怡红馆里可传开了哩。”
“啊?!”
我几乎要失声尖叫出来了,什么鬼?
“我们本来还挺不放心呢,你天天往一个刺客窝里钻。万一哪天他心怀歹意,把你…”
说着,她神色一变,冲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况且还是一个暗影刺客!这不就是个行走的杀人机器吗?!”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埋头捶衣服。水从衣服上炸开,喷到我的脸颊上,才让我逐渐缓过来。
“不过呢,凭借着我们还有师傅对他的观察,我觉得他不是个魔头。还是很安分守己的。”
也对,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拦着我,从来不让我靠近他。连师傅也是第一次对我用命令的口气,不让我接近他。到后来他们也真的就不再束缚我了,睁只眼闭只眼还允许我去他的小竹屋找他。
“难怪呢,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暗影刺客。”
“所以啊,我们还是很放心你和他交往的。”
“小白啊,争取把他搞到手。到时候敢有谁来踢馆,把你情郎往这里一摆。嘿,不把那家伙吓得屁滚尿流?”
这话说的,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就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说真的呢,你可别笑。”
她也开始捶衣服,水花溅溅,点醒了我。
………
…………
我确实醒了,我还在台上唱着戏呢。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正准备继续唱,只听见一声巨响。
我发现原本还是宾朋满座的,现在人群已经稀少的可怜。怎么回事?我正唱到好地方了呢?
疑惑归疑惑,接下来我就发现了任招,是一个四十来岁大腹便便的贵族公爷。总是仗着自己官家世族,为非作歹,干了不知多少丧尽天良的贱事。
带着一大帮人过来了,难不成这是准备砸场子?
不,当他翻上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想错了。他的目标是我。
“小美人,好久没来听你的戏了。”
伸出油腻腻的肥手准备来摸我的下巴。
“离我远点,你谁啊?”
我连连后退,一脸嫌弃地盯着他。
“跟戏里一样烈啊,我喜欢。”他眨着一双狡猾的贼眼眯着看我。“小家伙,给我做妾怎么样?不会亏待你的。”
我又气又恼,敢这么言语调戏我?居然拉屎到了我头上,这我能忍?
正准备冲他破口大骂,我就听到了班主的声音。
“任爷,有失远迎。”
师傅走上台。
“师傅,他…”
我有点想哭。
“任爷,您平常说什么,我可是都答应了。不过,我徒弟既然不愿意的事情,那就是不行,我这当师傅的也没办法。您还是请还吧。”
听我师傅下的逐客令,他的肉都扭曲在了一起。
“老东西,还轮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他朝我师傅吼一声,然后就恶狠狠盯着我。“快点跟我走,不然我就找人拆了你们的馆。”
他走过来拽我,那力气大的出奇。我心里一惊,死撑着不往前近。
师傅赶忙冲过来拉我,反被他推翻在地,还被这死人猛踹了几脚。
“呸,不识好歹的东西。”
“师傅!”我跪在师傅身边,赶忙扶师傅起来。我盯着任招,下定决心要灭了他。
我冲了过去,抽出水袖,准备缠上他的脖子。谁知道他动作飞快,才飞到半空,就被他猛地一拉,我就被拖倒在地。
被他拖到跟前,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拳头已经到了我的眼前。接着我的胸口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天旋地转。
呕,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了。口腔里扩散起来铁腥味儿。我直接喷血了啊。
我一疼,就没有力气了。去死吧,他居然还拽我的头发。我疼上加疼,更是只能顺着他走。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把我提起来掐住我的脖子。血在喉咙里,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再加上痛感袭击着我,我快要窒息了。
我…我一定要杀了这个龟孙子。
“就凭你,小东西。”
他似乎看透了我发丝下狠毒的眼神,朝地上吐一口痰。
撇眼看见发丝上缠绕的一支金簪子,我强忍痛意,捉住它,塞进了衣袖里。
“今天你就是我的了。”
我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决不能今日被他玷污了。
我抽出金钗,趁他放松警惕之际,看准他的心口,我扎了进去。
只听见一声刺耳尖锐的刀响,随着任招的惨叫,我听见血液的喷发声,我跌落在地。
回过神来,任招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成了一团。他身后站着一个我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里。
看到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先哭过的原因,我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
可惜我没有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任何一丝的情感。只是呆呆看着我,挥干刀上的鲜血,收好刀转身离开了。
………
………
………
“阿柒…阿柒!”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蚊子一样细细的,连我自己也在怀疑,我到底有没有说话。
我跟着他一路了,疼痛也跟了我一路。
他走的太快了,我根本靠不近他。平常都是用小跑的,才能勉强与他同步。
我在一根根竹子间撞来撞去,才觉得能勉强走下去。
我觉得我快死了。
我好痛,好累,好想闭上眼睛。
等等,他貌似是停下来了?
我的思想早已飞离体外,只有双腿凭借着机械记忆还在不停朝他靠近,他的轮廓好像在不断变大着。
依然是,那双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冰冷得让人畏惧。不过,现在看起来是这么舒服。
嗯,我受伤了,需要冰敷。
我走近他,他并不在后退。我尝试着去触碰他,他并不在后退。最后,我靠在他的身前。
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真没用,我又哭了。我是泪失禁吧。怎么搞得。可明明我的心里此刻是幸福的啊。
看着他的胸前的衣服上,有我的泪,血,还有粉扑,胭脂,混合在一起。我就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妆花了,肯定丑爆了。
但是我还是要抬头,因为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才是尊重。
“谢谢你,救了…”
我的腿已经没知觉了。
我已经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
最后,我感觉有一双有力的臂膀触碰着我的身体,带着我离开了冰冷的地面。
多多就你话多:刚开新书,连更惊喜。
多多就你话多:嘻嘻(坐等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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