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窥面纱

“巫皇山毒雾漫天，据说毒皇进去山顶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出来，而其余边境有妖兵巡逻，牵一发而动全身，且疑似由失踪多时的毒后率领。”

看着桌上的南国地图，李去浊摸了摸下巴。

“不过只要不是对上毒后，那些妖兵还是发现不了我们的，老大，你说我们从哪边过去？”

王权霸业轻笑，起身出屋：“这还用问？我们当然…”

长臂一指，坚定而傲然。

“走巫皇山！”

“…这么快就没了呀……”

东方淮竹捏着颗寒气逼人的玉色冰珠，无奈叹息。

这是早年她与李慕尘一同获得的深海寒珠，上佳的炼器材料，彼时是二八分的，但因为东方淮竹鲜少自己炼器，见李慕尘用得快，索性把自己的那份也交给了她。

只是没想到她用得这么快，竟只剩一颗了。

李慕尘尴尬笑笑，寒珠性能极佳，一份顶得上她手上其他材料两三份，难免用得快了些。

“算了。”东方淮竹把寒珠放回盒子。“这一颗也不够用，我去玉宇楼看看有没有好些的寒玉吧。”

玉宇楼是人界势力最大发布最广的首饰店，除了摆在明面上的首饰，还会交易一些珍惜的材料。

李慕尘点了点头，收回盒子，倒是想到了这仅剩的一颗寒珠，要炼成什么了。

“话说起来，姐，你打算炼什么呀？”

“纯质阳炎能够储存召唤，我想试试，我的寒气可不可以用相似的办法，交由别人使用。”

东方家可以用特殊法门炼符储存放出来的神火，使用符咒即可用召唤术召唤神火，配合独门心法，能为手中法宝渡火而法宝不被神火淬炼。

东方淮竹的寒气，当初对上之时便能克制她的神火，也有虚实共存的属性。她如今已经差不多完全将其控制，便想试试，把这寒气凝华，是否能如神火一般让别人召唤使用。

“哦，那想来不容易啊…”

不过若是可以，东方家实力怕是又要涨一涨了…啊，也不对……

“是啊……”

能克制神火的寒冰……东方淮竹摇了摇头，虽然威力说一样受限于修为，但这如果弄出来了，只怕对神火山庄也是一劫啊……还是得小心使用，哪怕是满风营……

东方淮竹闭眼，起身离去。

她的寒气不可能广泛供应，而身为未来庄主，她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偏心至此，这寒气，怕是除了少数人，只有去边境的弟子能拿了。

或许，她该着手准备组建未来的长老团了…东方家创立的时间，到底太短了，人心啊……

“一千两？”

桌上摆开了五个盒子，都是不错的寒玉，但其余四个加起来都比不上淮竹正在看的这块。

拳头大小的万年寒玉，入手温凉，寒气内敛，仅是原石玉胚，便已有不凡之处，若是用得好，怕是能比得上东方淮竹曾有的全部寒珠。

但就算是这样，一块原石玉胚，一千两的价格也贵了——一千两，足以买一个极品法宝，助一人在道盟出点名气了，这种层次的寒玉胚，品质再好，顶多也是五六百两的价。

“你们玉宇楼还真是…越来越贵了呀……”

“唉唉…这可真不是老朽诈您……”

淮宁城分店掌柜擦着汗，心里直骂决定送来这块寒玉的白痴。

“金面仙子有所不知，自我们玉宇楼创立以来，这块寒玉就在账上了……”

寒玉嘛，不是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但这块却是稀奇，它比正常寒玉坚硬太多了，而且即便破坏了其表面，输入冰寒属性法力之后，它竟能自行修复！

因为这点，玉宇楼一开始是留着研究的，但几百年来，一无所得。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将其炼制成法宝，但或许是因为这寒玉自我修复的属性，他们根本没法将其炼成法宝。

曾经玉宇楼也拿着这寒玉找过桃园李家，但得到的答案却是，这不是寒玉胚，是用万年寒玉做成的某个法宝的碎片，但有什么用处，因为破碎过，已经没有可以研究的价值了。

而它本身的价值……硬度虽略高但防御不了极品法宝，能吸纳寒气但无法导出使用，自我修复更是无用……

李家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如是能力足够，或许能把这东西当成普通的万年寒玉来用？

很不凡，可以说是个宝物，但，完全的鸡肋，仅仅能当成一块超难炼化的寒玉材料。

这一千两的价格，怕是有几百两是因为这玩意是个古董。

“……就是这样，总部听说是您要寒玉，便想试试能不能把这块玉转手了，价格，也是可以商量的……”

其实这么多年了，玉宇楼不是没有试图把这东西卖出去过，但万年寒玉，怎么说底价都不能低于四百两，可一块被李家判了死刑的东西，没有傻子愿意接手，愿意接手的出不起钱。

“掌柜的，这倒是为难人了。”东方淮竹觉得，玉宇楼总部怕是傻了，居然还把她当冤大头。

“我要寒玉便是要拿来炼器的，你这里五块玉，唯一能看得上眼的，竟然是这种废品？”

“还是说，以为我是不知事贪图机缘的傻瓜？”

“老朽不敢！不敢。这、这是总部少爷的决定，我们这些老人也是阻止不了未来东家的一意孤行啊……”

掌柜的也是这么觉得的，把这玩意送到神火山庄少主面前这决定简直白痴极了！给加个价钱可以商量到三百两的嘱咐更显得他们玉宇楼要完。

惨咯，怕是淮宁城这里的分店要开不下去了……

“哦？难怪……”

东方淮竹指尖法力一转，下一瞬间，寒玉无声被砸进桌里。

“好一道灵犀咒！刻意准备要卖给我的寒玉是吧？你们少东家这是，把我当成个傻子，还打算窥视我啊……”

东方淮竹起身，推开门，语气森寒。

“回去告诉你主子，此事不给我一个交代，玉宇楼，也不必开下去了！”

掌柜的脸色瞬间白了，扑到桌边，一查，果然是他们家独门手法的灵犀咒。

这这这、侮辱神火山庄少主，意图窥伺神火山庄，这！这！这是自取灭门啊！

三天后，神火山庄收到川野龙氏请帖。

“小姐，玉婵擅作主张，叫人把那人赶出淮宁城了。”

玉宇楼背后东家，也不算太隐蔽，稍微动用了点东方家的力量，三天时间，已经足够查清，并且监视龙家动静了。

犯事的少爷没有丝毫处罚，仅仅几件首饰，就想平息此事——短短三天那龙家就有不少人叛逃了，可依然不能点醒那蠢死的龙家家主。

“下次注意，不要逾越了。”东方淮竹完全赞同玉婵的做法，省得脏了她的眼，只是提醒一下，避免她自作主张被人捉了把柄。

“把龙家的罪证送给肖家，不必太掩饰身份，但注意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是。”

龙家经营玉宇楼，财源广进，小过错不少，但足以将之覆灭的事，也就试图窥伺别家世家——神火山庄这一件。

倒不是东方淮竹小肚鸡肠非揪住此事不放，而是作为一个世家少主，她女子之身本就让外人多有质疑非议。

这次遭人意图窥伺，又被一个小世家如此敷衍，若不重惩，那龙家再肆无忌惮宣扬一下，那她和神火山庄，就真要被人看不起了。

不过东方淮竹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事情，她隐退两年本就损坏了以前打出来的名声，这会正是复出之际，传出此事，不好。

而肖家，最擅长网罗罪名了，又因为当年杨家之事，惧怕王权东方，正好拿来当把刀。

此后一月，川野龙家被查出店中首饰多有灵犀咒，被以肖家为首的十余世家联合秘密剿灭。

东方淮竹捏着手上资料，咬牙，只恨便宜了龙家！

那首饰中藏灵犀咒的罪名，是真的！

虽然数量远远低于外界所说，目前查出的仅有二三十之术，并且下咒之人还没蠢到极致，没敢下到能入眼世家的首饰里，但，也够判死刑了！

玉宇楼屹立数百年，信用之好，几乎没有多少人会仔细查他们家的首饰，若下咒之人大胆一些……

怕这后果就不是满门抄斩了，那该是，请水蛭续命，万般极刑不解其恨了！

首饰多为女子佩戴，灵犀咒偷窥……若是此事爆出，多少家庭将要毁于一旦？

川野龙家，龙傲天！这个万死不惜的家伙，居然给逃了！

“玉婵，发下指令，神火山庄响应道盟追杀令，见龙氏余孽，杀！”

“是！”

“大好的心情都给坏干净了……”

东方淮竹给李慕尘送行，路上闲聊起此事，东方淮竹心情不虞，李慕尘想起时有购买玉宇楼首饰的另外两个青梅，亦是心有余悸。

道门世家对拿进家门的东西都会有检查，不怕窥伺，但那些散修和普通女子呢？

这种事情，当真恶心至极。

“玉宇楼被那十几家接手了，那么大的产业不能一下垮了，容易叫人猜疑，但也留不久的，我家现在已经开始推出了新的首饰法宝生意，面对普通人的那些，也有别家接手，大概一两年那样，玉宇楼就可以彻底消失了。”

李慕尘说着叹了口气。就算玉宇楼里其他人是无辜的，但出了这种事情，知情人都不会再聘用他们了，也绝不会允许玉宇楼生意再做下去。

只是这事啊，好歹那么大个生意，又是一股风波了。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做各种各样的法宝，但这首饰型的，还真没多少，聘请了好多人还是麻爪，姐你知道我爹他怎么解决的吗？他居然推出了特别定制，让人家自己画图！”

“不得不说这决定很好，很能吸引客人，但也忒偷懒了，而且……”

“这样做不长久。”

东方淮竹接话，首饰这东西，图的就是一个新奇美艳，艳压群芳，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画出美得吸引所有人视线的首饰，李家这样，很难取代曾经玉宇楼的位置。

“对，做不长久，唉，好在本来也没想插手这行，只暂且顶下风头而已，我估摸着，用不了一年，我家就会同别家合作，然后只负责炼制这块。”

桃园李家，从来都只钻研法宝，只求好用，哪有闲功夫去整这种花里胡哨的外观——都是不丑就行。

“对了，姐，这些给你。”

李慕尘递过个储物手链，东方淮竹接过，随意一探，愣了下，笑了。

“上次秦兰求你拿寒珠做个珠花，你不是死活不肯，说浪费了吗？怎能倒给我做了发冠，不怕她气坏了？”

“给姐做的，秦兰肯定不会生气啦。”

同为姐控，她还不了解秦兰嘛顶多嘟囔两句她偏心的事。

“连帷帽都有？你这是打算把我武装到牙齿么？”

东方淮竹平常穿的也是极品妖蚕丝，光滑细腻之余自带些许防御与清洁能力，不比鲛绡的水火不侵与入水不湿，也轻易损坏脏污不得，这再加上全是法宝的首饰，这还真是……

“嘿嘿，这不是上次看姐你拿帷帽去砸人么…”

“所以你给我做了个盾牌？”

毒雾漫天，毒物满地，南国圣地——巫皇山。

饶是王权霸业三人修为高深，也是历时半余月才越过了巫皇山，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山脚临渊，飓风携沙冲起，深渊对面，鬼雾弥漫，不可见物。

“哇，老大，不行了，前面气息这么危险，我们还是先别过去了吧。”

王权霸业三人行至深渊边上观察，不多时，李去浊先开口了，巫皇山走一趟可不怎么轻松，光是老大的剑就消耗了不少，可没把握过去近距离一探。

“嗯，这次行程仓促，行至此处已然是极限，不过…”

王权霸业抬头，目光从深不可测的灵渊转至对面的鬼雾。

“我们也已经看到，我们想看的东西了。”

他看着鬼雾中，若有若无的影子，虽有战意，但也明白还不是时候，更何况，也不早了。

“三弟，收集好需要的资料，我们立即离开南国。”

这次回程，就不走巫皇山了。

“是。”

李自在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倒是李去浊“啊”了一声：“这么快就走啊？”

“老大，好不容易来一次南疆，何不先去附近的大城玩一玩再走？”

“你们自己去吧，我…”王权霸业想起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些：“还与人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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