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准备

“唰——哗哗哗哗——”

盖亚的胸腔随着愤怒起伏着，将桌上的书推到地上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会儿，又颓丧地放下。他一屁股坐进灰尘堆里，将头埋进手臂间。

“那帮混蛋将缪斯带到哪里去了？！”由于头在手臂间，盖亚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透着疲惫、担忧与不安。

卡修斯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他看着满房间的阳光，开玩笑道：“他们怎么一点丢不心虚，还生活在这么阳光的环境。”

他见盖亚不理他，也只好叹一口气，走过去拍拍盖亚的背：“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盖亚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却不防被先前推到地上的书绊了一跤，全身力量都压到卡修斯身上。

卡修斯哪里支撑得住盖亚这巨大的身形，一个趔趄向后摔去，情急之下他抓住了身旁的书架横隔的木板，只听“咔哒”一声，就听见某个房间的什么东西打开了。

两人一起摔倒地上，对视了一刹，便意识到他们的寻找说不定有了进展。

纷纷起身后他们连忙赶到传出声音的房间，就见原来看似普通的桌子下面的石板已经移走，露出黑黝黝的深口，仿佛守株待兔的大嘴妄图将灵吞噬。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进入，长达数年的合作产生的默契就此显露出来，不用言语，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想法。

空洞中深不见底，浓郁的黑像墨水一样在他们身边翻涌滚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两人只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向下的楼梯，不断地向下，向下，恍若没有尽头。

由于看不见，他们只好步履维艰地一步一步挪动。

墨色依旧黑得浓稠，却逃也似的向他们身后蠕动，隐隐绰绰间有光亮在眼前，隐约地可以听见悠扬的音乐传来，驱散着周围的阴冷潮湿。二人加快了脚步，却在最后一刻同时停住。他们小心的探出脑袋观察，却被远处的灯火辉煌差点闪瞎了眼睛。重回黑暗中稍作休整，重新观察，发现这里还真像人类典籍中记载的教堂。

他们所处的地方在二楼的角落里，像是一个不常用的废弃通道一样堆叠着灰尘与黑暗。不远处有个灯火通明的大门，正对着通往下方教堂建筑的楼梯。如果一个人一鼓作气，从大门开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那么他将走下金碧辉煌的楼梯，路过一排排墨绿色的蒲团，走到宏伟的台子前，抬头仰望“天主”的神像。可是这本该放有“天主”神像的位置却被一个凶神恶煞的长角恶魔石像取代了，这雕像下方的石墩子上刻有的两个字“泯灭”暴露了恶魔的身份。恶魔石像手里拿着一个手杖，手杖的上方缺失了一块，像是少了一个球。整个偌大的地下房间里璀璨明亮的原因就是天花板上那大的惊人的水晶灯，为了使得这种无力无机，只懂得无脑闪耀的光线显得稍微柔和一些，能够尽可能地悠然沁入房间的墙壁，特意将墙身涂抹成浅淡柔和的砂壁。石像身后有着一副画着天上、人间、地狱三个世界的油画，而这三者各自又有好多层次的世界，它们糅杂在一起，在混乱中显出悲哀的美感。

而缪斯，则躺在石像前方，安静闭着的双眼显示出她此时的昏迷状态。索伦森在一旁看着时钟，不时无聊地打打哈欠，被另一边的威斯克用眼神警告——不过很明显这警告并没有什么卵用，混沌之王依旧睡眼惺忪地端详着一格一格嘀嗒走的秒针。

犯困的不只有索伦森一人。二楼，也就是盖亚和卡修斯在的那一层楼，呈“匚”字形围着这房间，“匚”字的两头各站了一个人。

靠近他们的那一侧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像小孩子的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有一种孩子的稚嫩。他穿着一身睡衣，抱着个可爱的玩具熊，头微低着，双眼甚至和缪斯一样安详地闭着，感觉已经睡着了。

另一头的人盖亚和卡修斯都认识，那绿色的衣服和头发，脖子上那一圈金项链，以及那标志性的绿色鸭子面具，无不彰显着男人的身份。“赏金猎人——摩哥斯”，这名号可不是闹着玩的。只不过多年前战联和他交手过一次，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不过嘛，他还活着这件事我还真不意外。”卡修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按住看见缪斯就无法克制自己的盖亚，“他真的可以说是，虽然干啥啥都行，但是逃命第一名。”

“别拦着我！”盖亚转头向卡修斯低吼，“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她！他们怎么敢的！”

卡修斯睨了他一眼：“这种时候就不要犯蠢了好吗？你数数他们有几个人，我们现在这里又有几个人，更何况光一个索伦森我们就招架不住了。”

“可是……”

“好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雷伊和布莱克，四个人一起才更有胜算。”卡修斯回头打量了一圈，又回过头去将盖亚往黑暗处推，“一个人守在这里，另一个人去找他们。你去找还是我去找？”

“不行！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能控制住场面！万一他们开始仪式了，得两个人才有能力救下缪斯吧！”

“那总不能没人去找雷伊和布莱克吧？”

两人小声争执的声音被绵长的音乐所覆盖，二者的和谐却被另一种声音打破：“索伦森！！！威斯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计划里还有毁坏我基地的一部分！！！”

这个声音苍老而洪亮，带着微微的嘶哑。那一瞬间，这声音与盖亚那夜听见的“你晚上竟然什么都没吃。”以及“别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重叠在一起，惊得他虎躯一震，连忙探出脑袋观察。

卡修斯也记得这个声音，声音主人的阿谀奉承和邪恶笑容还历历在目。卡修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房间里的人，除了那个穿着睡衣的男孩似乎还在睡觉，其他人都抬起头，看向那个愤怒的矮小的滑稽可笑的身形。

村长拄着木质的拐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骂：“你们知不知道那是多大的一个基地？花了我的多少心血？我又赔了多少的笑脸才搞来的精灵？一朝一夕之间，这一切全部毁于一旦！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我们也没料到。”

“告诉你了，你又怎么会同意这次的计划？”

威斯克和索伦森的声音同时响起，内容却完全相反。两人不自觉的看向对方。

“看来，”索伦森笑了，他一边笑一边关掉音乐，“我们的默契很奇怪呢。”

“哼。”威斯克也笑了，但笑容明显冷淡得多，“我们什么时候有默契了。”

“故意的！！！我就知道是故意的！！！索伦森你这个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好东西！！！你赔我基地！！！你赔我精灵！！！”村长气得窜上窜下，手上的拐杖在空中飞舞。

“好好好~”索伦森用哄小孩的语气回答道，“我赔你一个更大的基地，里面有更多的实验体~”

“真的？”村长不跳了，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索伦森。

“真的~当然是真的~”

“你自己不是还有一个监狱吗？”威斯克道，“那里面的实验体不是还有很多吗？”

村长猛地回头看向威斯克，一字一句道：“不，要，打，那，里，面，的，精，灵，的，主，意。听到了吗？”

威斯克“切”了一声，没有回话。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啊两位。”索伦森挥挥手，“要开始仪式吗？”

威斯克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那把他们都叫回来吧，亨特。”索伦森看向二楼站着闭眼的小男孩，吓得盖亚和卡修斯往黑暗中间缩了缩，只听索伦森又叫了一声，“亨特？”

“人家睡着啦。”摩哥斯坐在二楼的栏杆上，翘着二郎腿，两只脚在空中晃呀晃。

“亨特沙文！”索伦森提高了音量。

二楼的男孩浑身一颤，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揉了揉眼睛：“干嘛呀……我还要睡觉呢……”

“等仪式过了再睡也不迟。”索伦森柔声劝道，声音阴柔到卡修斯和盖亚都不觉打了个寒噤。

二楼的男孩沉默了半晌，伸了个懒腰：“所以叫我起来有什么事吗？”

“可以把他们唤回来了。”威斯克道。

男孩“哦”了一声，卡修斯正想看看他们为什么要叫一个男孩把所谓的“他们”叫过来时，男孩突然抬头说道：“好了。”

“要多少时间？”摩哥斯问道。

“1分钟足矣。”

盖亚和卡修斯都意识到，他们来不及叫上雷伊和布莱克了。

——不华丽的分割线——[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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