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至阴至阳

“太一，吃点东西吧！”林毅敲着门，心中有些焦急。

昨天的事他也知道了，太一毕竟还是个孩子，必然是无法接受如此落差，万一做了什么傻事可不得让他难过死。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久久没有回应，林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脚将门踹开，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桌上还有纸条，几个刚做好的竹篓和竹篾放在桌上。

林毅识字，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纸条后魂不守舍地狂奔回家。

太一走了。

她收拾好父母留下的物品后天不亮就离开了，那些最近编好的竹篓就算做这几日的伙食费，她知道村长必然放不下心，林小叔甚至想收养自己。

但她不能因此停下脚步。

打击只是一时的，太一从来都相信人定胜天，虽然无法修炼，但她未必不能走另一条路，即使这条路注定艰难，注定充满荆棘。

她从不抱怨世道不公，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武魂与魂力也不是决定人一生高度的唯一标准。

日上三竿，太阳正毒，太一抹了把汗，从背篓里取出水袋喝了一小口。

摊开地图，离最近的诺丁城还有几十里，希望天黑前能赶到。太一抓紧时间，提了提背篓继续赶路。

父母离世后仅有的遗物都被她带上了，只是这一收拾，她发现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

里面竟然有整个大陆和两个帝国的详细地图，还有一枚日月同辉的玉佩和一个漆黑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令牌。

太一更加肯定父母出身不凡，而且必然有什么仇家才沦落乡野。

她进城后要小心行事才是。

太阳越发毒辣，太一只觉得步子越来越沉，眼前也越来越黑。

从小在乡野干活的她并不娇弱，只是这具身体毕竟只有六岁。上次六岁时她还在父母怀中撒娇要和哥哥一起去上中学，和臭屁的哥哥打篮球却被砸中脑袋……

意识越来越模糊，太一却突然感到怀里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凉意，灵台一阵清明，身体也轻快不少。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是那枚被她藏好的玉佩。

“爸爸妈妈……你们会保佑我的，对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感激带她来到这世上的父母，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珍贵的事了。

有了玉佩带来的力量，太一总算在天黑前进了城。

或许比不上前世的高楼大厦，但诺丁城却像极了记忆里未曾被污染的欧洲小镇，那座屹立在中心的最高大宏伟的建筑，正是武魂殿分殿。

太一有些狼狈地坐在街角，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有衣着华美的贵族，也有行色匆匆的魂师，但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每个六岁的孩子都要觉醒武魂，这是武魂殿的规定，也正是因为这个规定，使得无数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有了成为魂师的机会。

过去，觉醒武魂是很耗费财力人力的仪式，是只有世家贵族才能承担起的，直到武魂殿出现，约束着世家贵族并改良觉醒仪式，魂师这才大规模出现。

“咦，你这孩子怎么坐在这里？是来觉醒武魂的吗？”散步的老人察觉到缩在阴影里的太一，和蔼地问道。

“不是。”太一摇摇头，抱紧了背篓。

“是和家人来的？还是来上学？”老人的关心不作伪，“诺丁初级学院就在那边。”

太一看向街道另一边的楼宇和里面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不由有些羡慕。

只是一想到仪式上发生的事，她只能收回视线。

“我没有魂力。”她冲老人笑了笑，“也没有家人。”

“这样啊，那你愿不愿意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回去坐坐？”老人察觉到太一的失落，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不麻烦您了。”虽然知道人没有恶意，但太一并不敢信任陌生人。

老人听罢也只有摇摇头，将手里的点心塞进她怀里：“拿去吃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一拿着点心，一时间有些茫然，但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曾经总有人讲着人心险恶，却不知世上哪有那么多恶人都叫自己遇见，至少她遇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中，大多是抱有善意的。

萍水相逢，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只有留在记忆中的影子。

诺丁城并非离林家村最近的城镇，太一选择来这里不过是因为父母留下的地图里，有这么一个地方被画了出来。

她想跟着他们的足迹，探寻他们的过去，一路流浪，用自己的双脚丈量。

她从不恐惧未知，但绝不屈服于不可知。

即使没有魂力，也不妨碍她开辟自己的道路。

……

即使是诺丁城也是有流浪汉的，太一和他们保持了距离，悄悄在街道墙角过了一夜。

正值春夏之交，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太一裹紧了仅有的毯子仍被冻得发抖，但与白日里传来的凉意相似，怀里的玉佩散发出温热，驱散了寒意。

借着清冷的月光，太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她一直不曾注意的玉佩。

这块玉不算小，和她的巴掌差不多大小，一面是太阳纹一面则是月亮纹，通透而温润，是上好的玉石。

太一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猛然发现纹路里藏着的秘密。

太阳中间，是一个略微凸出的半球，其上用暗纹雕刻出一行小字“太阳烛照”；背面的月亮上则是凹陷的圆环，同样雕刻着字迹“太阴幽荧”。

若是换成黑色与白色，与她的武魂一模一样。

太阳与太阴，正是代表日月，可如此等级的武魂，为什么会没有魂力，她真的不能修炼吗？

没人教她如何冥想修炼，但太一仍不想放弃，她学着前世话本子里那些修炼者打坐，感受天地灵气，可熬了一整宿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亮了，她不能继续风餐露宿了，太一寻了好几家商铺，最终只有一个裁缝铺愿意收留她。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因为常年刺绣眼睛已经不太好使了，平日里大多帮人补补衣裳，给小有资产的家庭定做服饰。

“我女儿出息，在南边的索托城武魂殿工作，虽然还只是执事，但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女人夫家姓柳，邻里都叫她柳夫人，只是丈夫在一次出门猎杀魂兽时再没能回来，留下她独自拉扯大一双儿女。

柳夫人武魂是绣花针，可惜先天魂力只有半级，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突破十级，但凭借着一手刺绣手艺在诺丁城很是有名。

她的丈夫来自诺丁城附近的村庄，因觉醒了蛇武魂且拥有魂力才来到这里读书，不过因为天赋并不好，毕业时也不过刚刚达到十一级，之后多年止步于魂师。

太一白日里就跟着柳夫人学裁衣刺绣，听着她的念叨总不由自主想起絮絮叨叨的母亲，那是对女儿的关爱。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母亲都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

夜晚降临，太一记下最后关于武魂调查的笔记，吹灭了油灯。

这个世界果真是与众不同，像游戏等级一样的级别，抽卡一样的武魂天赋，太一承认她一直以来都把修炼当做游戏升级，可直到自己试着冥想时才发现，这与动动手指就能升级的游戏不一样。

她就像是明明抽到了ssr却被认为作弊封号的玩家，只能看着别人升级，自己却被困在原地。

“武魂啊武魂，到底是什么？”她看着左手纯白的光圈，在黑暗中照不亮任何东西，就像是……三维世界的二维纸片。

无法影响任何东西，没有厚度。

“太阳烛照、太阴幽荧，嘶，那不是神话里的东西吗？”太一重新点亮灯，右手的黑色球体犹如宇宙中的黑洞。

物极必反，她想起觉醒当天那颗炽热的太阳，也许是因为变异到了极致才会变成这样？

可惜她没有魂力，想那么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桌上的玉佩还是老样子，太一突然觉得与其在这空想，不如多调查研究武魂的奥秘，当不成魂师做个理论大师也不是不行。

什么武魂决定天赋，魂力决定高度，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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