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早地黑下来,密蒙的雨雾晕染着城市的霓虹,喧嚣中徒添几分寂静,凛冷中竟生一丝温柔。楼上空中行走着的,站立着的,端着咖啡思想的人,如果肯把眼睛微微下视,便能看到地上奔波的芸芸众生。
突然一个穿着外卖员衣服的男生走进来,他给我感觉很干净,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这么晚还送外卖?”
他想不到眼前的女孩会跟他说话,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了,“只是送两个汉堡。”他这么想着,送一只大象和送两个汉堡没什么两样,工作只有能不能做的区分,没有累或者轻松的差别。毕竟时代的不同和环境的不同使人没法专注在对比上,一旦适应了当下的氛围,便是整日走钢丝,也不见得和整日在办公桌前喝咖啡的人有什么两样。人们心中有各种各样的烦恼,都是出于自己的感受,偏偏有人喜欢仰望高处而拼着命,有人喜欢俯视低处而安着心,却很少有喜欢把视线端平的人,看看周遭的风景。
我点了点头,把两个汉堡包装了起来递给他,他接过就往外走了。
晚高峰,他的摩托车被一群铁皮龟壳挡住去路,于是他也变成了小蜗牛;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蜗牛壳。怎么办呢?按个喇叭,这是欺负乌龟没有耳朵;抢个人行道吧,他又怕交警抓走自己这个破壳;那么,只能拐弯了,绕条远路,虽然干等着也许能等到道路畅通,但是他愿意绕远路——他愿意让自己忙着,一直忙着,起码自我感觉很努力,很拼命,晚上回到家不至于在懊悔中入睡,不至于埋怨自己。
终于,在不知几个路口的南辕北辙后,他找到了一条尚为空阔的街道。街的两旁全是灰白色的低矮楼屋,上面贴满了小广告。相比起前面的几个街区,灯光黯淡了许多,倒是树木长得很繁盛。如果他不工作的话,他会想要稍微停一停,尝试一下绿叶庇护的空气,但他现在没有时间,人在风中来不及呼吸。越往前走,灯就越稀少,他隐隐开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开始看不太清前面的路,他又开始想到刚刚想过的问题:原来头脑真的是一枝独秀,连离它如此之近的眼球都要略输一筹。当人从光明踏进黑暗,瞳孔的适应总是需要一段时间,可头脑早就预见到了:你的前面是黑暗,就这么简单。
前面好像是一个十字路口,他打开了车灯。
光暗的调节似乎有些突然,他稍稍迟钝了一下,才发现有一个小小的东西从路中间直冲过去。
是的,他的头脑反应到了,小小的东西,那样小,不该是人,他大可按下喇叭,把它从路线中驱离;或者干脆一脚油门,碾过去——可是正如上文,头脑灵敏,终归只是灵敏,他不听话的双手突然向左边猛地拧了一下车把。
大概出于某种原始的细胞怜悯与共鸣,他强迫自己偏离了路线;雨水也很怜悯,只把他甩出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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