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动荡

朝堂之上，众口纷纷，裕庚帝在朝堂之上几分坐立难安，他最是不想看到的皇室纷争，终究躲不掉。今日，二皇子应了诏书，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步入朝堂，文武百官看着这风度翩翩的二皇子，依稀记得洛君吾当年的风采。

这二皇子与裕庚帝生得当真是极像，龙椅之上，裕庚帝看着他，恍若隔世，好似看着当年的自己一般。若非时至今日，他也不必如此割舍！

洛天涯一袭绛紫色短衫，长发束冠，鬓间缕缕青丝，仿若谪仙。

大殿之内，洛天涯行跪拜之礼，“儿臣拜见父皇。”

忽而，裕庚帝一声令下，“来人——将二皇子拿下！”突然一众侍卫将二皇子团团围住，文武百官不得不退避三舍，以免伤无辜。墨镜棋盯着他们，又望向裕庚帝心底说不出滋味。

被围住的洛天涯一脸震惊地望向那个与自己那般像的父亲，漆黑的眼底，满是失望与痛楚，更多是不明所以。

“父皇……”他看着将自己围住的侍卫，“这是为何？”裕庚帝此举让他大失所望，就因为一个洛凤城中了毒，要将他拿下。他来时也想到这会是鸿门宴，可是，当着文武百官，让他颜面尽失。

“你依旧不肯认？”裕庚帝模样也似痛心疾首。他战战巍巍地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扶着龙椅的手微微泛白，他大手一挥，“把慕初君带进来！”

下一刻，几个侍卫抬着步辇缓缓走进大殿，步辇上躺着的正是洛凤城，他只穿素白中衣，长发倾泻而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洛天涯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看着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

竟是他的婢子，洛天涯心中升起一丝寒意，似是不忍看这一幕，阖上了眸。他洛天涯如今竟走到这步田地，引苍天嗤笑，他回过身看着上座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妄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不忍、不信，却毫不意外的都没有看到。

只有满目的怒气和失望，洛天涯冷笑一声，如今也算是天不由他。

侍卫放下步辇，洛凤城抬眼无力地看着洛天涯，眼底透出阴怨，仿若他真是受了天大的苦楚。

“父皇……”他重重咳了一声，“恕儿臣如今身体不适，不能行礼。”裕庚帝难过地闭上眼，挥挥手随了他去。

洛凤城抬眼看着洛天涯，眼底流露出对兄长的失望，声音轻轻的、悠悠的，“皇兄，我虽是不懂事，毒害了兄长您，但是终究没有做成，却没想到皇兄可以对我下此狠手……”

闻言，洛天涯怒目圆瞪，深吸一口气道：“身为皇兄，我如何会对自家弟弟下此狠手？这定是他人栽赃陷害。”

突然一阵女声响彻大殿之上，“启禀陛下，那毒是二皇子亲自吩咐我下的，还请陛下恕罪。”说罢，婢女就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启禀陛下，就是此物。”

一旁的洛天涯看着婢女手中的药瓶，一瞬间垂死边缘的绝望弥漫全身上下。他就说怎么不见了……他就说……原来，是被这家贼偷了去！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做梦也没想到——照顾自己这么多年的婢女，竟会背叛自己！

帮着一个外人来害他，思索至此，洛天涯忽然仰天长笑，笑声中是凄凉、是无尽的悲鸣。大殿下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观，看着一出笑话——天大的笑话！

“呈上来。”裕庚帝拂袖道。莫公公下去，将药瓶呈上给裕庚帝，他看着那药瓶上俊秀的写着“涯”，若不是在朝堂之上，他都会崩溃在原地。

洛天涯这遭他是认栽了，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果然，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做到的机关算尽……他紧紧地盯着洛凤城，妄图从他的目光中读出那么一丝慌张，没有，他就是这般事不关己的坐在步辇内，仿佛他真的就是一个受害者。

忽然间，一丝凉意密密麻麻的席卷过他全身，明明是初夏，却有腊月的透骨寒！他又看向那婢子，想看看她会不会觉得有所亏欠，没有同样没有！她只是看着殿内被擦得锃亮的地面。

四面楚歌，所有人视他为敌，平日里拉拢的官员，竟没有一人愿意为他说话，谁都不愿趟浑水。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多么的失败啊……失败透顶！

不自觉红了眼，这是书中都道不尽的悲哀沧桑，他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他原本炽热、滚烫的心，被剥开、被撕裂、被践踏！多么可悲，但没有人怜他，他堂堂瑜擎二皇子，不稀罕人怜。

缓缓的，裕庚帝终于说话了，“天涯！你可认罪？”说罢，就扬手摔碎了药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天涯浑厚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儿臣无罪可认！”人赃俱获，他竟还不认罪。只为守着那点可悲的尊严，就连文武百官都不忍看下去。

洛凤城忽而开口，煽风点火，“皇兄不认也罢。”他语气轻轻的，“若不是我先对皇兄下手，又怎会遭皇兄报复。”说罢，又轻咳了两声。

洛天涯看不得他那副比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怒火难息，“惺惺作态！我的好皇弟啊，这么一出好戏，可难为你了。”他环顾了一眼朝堂，竟然有些发笑，“如今看着皇兄落魄至此，你可高兴啊？”

真是个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洛天涯心底骂道。

“来人！”裕庚帝突然下令，“传朕旨意：二皇子洛天涯，蓄意谋害自家弟弟，其罪当诛。但念在人无大碍，赦免其罪，将洛天涯贬去甸济城，即日起，若无诏书，永不可回京！”

“吾儿洛慕初，德才兼备、善思远虑、顾全大局，为储君最佳之选，即日起，立洛慕初为储，佑我瑜擎之繁昌！”

闻言，文武百官皆跪地叩首，“吾皇万岁，臣等领旨。”

洛天涯依旧站在大殿之上，他望着洛君吾，他不信他猜不出洛凤城的小伎俩，可为何……他眼底是对这个父亲的失望、对这个君王的失望！

“二皇子，请吧。”洛天涯抬眼，竟是莫公公。而裕庚帝早已不见踪影，朝堂上的百官也以退朝。

忽然，裕庚帝从偏殿绕出来，在大殿之上，看着洛天涯离去的背影，目光中不舍、亏欠、失落交杂在一起。如今忍辱负重，往后才能一展腾图。

出了大殿，赫然停着一辆马车，洛天涯眉头一蹙，却见莫公公一甩拂尘，朝二皇子作了一揖，“二皇子就坐这辆马车去甸济城吧，日常起居之物，会一同送达。”莫公公轻笑一声，“老奴还是要提点几句，二皇子切莫在关键节点上耍小伎俩。”

洛天涯长长地叹了一声，“谢过莫公公。”

片刻后，洛天涯上了马车，缓缓的马车驶向宫门，轱辘留下两条痕迹，洛天涯掀起马车上的遮帘，他又一次离开京城了。王权的纷争中，他似乎从未赢过，他想机关算尽，但总有人算到他的那一步，先下手为强。

同样是下毒，他洛凤城就是关禁闭，而洛天涯，却是赶出京城，永生永世不得回京。他不禁嗤笑，苍天不公。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远在边关的萧凛然和墨初雪都得知此事，客栈内两人面面相觑，两面绝世容颜，如今都沉着脸。二人皆是心照不宣，就连他们都能猜到的把戏，为何裕庚帝猜不到，文武百官猜不到。

亦或是他们猜到了，却……墨初雪悻悻地倒了杯茶，猛地灌入肚中，频频摇头，烦躁地拧着眉心。这一幕幕萧凛然都看在眼里，但如今他只是轻叹一声。

“事已至此，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改变的。”萧凛然轻声道出她的心中所念。

墨初雪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长叹，“我还是想不通……想不通，这二皇子固然不是那么好，但是，皇兄，皇兄怎变得如此！”

萧凛然给她倒了杯茶，“皇权之下无兄弟，”萧凛然凝眸一眼墨初雪，“这便是皇家。”

“罢了、罢了。”墨初雪怏怏不快。

“如今朝中动荡不安，夫人近来可有寄信？”萧凛然轻声道，墨初雪闻言，摇摇头。

忽而墨初雪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晴空万里、禅鸟轻鸣，如此好的光景，怎配如此萧萧的故事。萧凛然望着她的侧脸，舒畅温和；眉间梨花被灿阳点亮，明媚温婉。

江湖自然逍遥，但无论身在何处，少不了纷争。

良久，墨初雪忽然嗟叹：“这二皇子，也是一可怜之人。”

萧凛然微微一怔，饮下杯中茶，点头称是。

朝中动荡，众多势力分离重组，暗潮涌动，他们眼眸犀利，知道自己该往那边靠。

一夜之间，当朝三殿下摇身一变成了储君，那日后，岂不是扶摇直上，那帝位，眼看着就是手到擒来。是啊，洛凤城早已不是洛凤城，如今只有一个储君，慕初君。

他一步步机关算尽，等的就是今天。却不曾想，还差点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如今他是储君，往后他就是帝王——文武百官皆听他号令，大权在握，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把墨初雪接回来，让她母仪天下。

他可以扫尽后宫，只为她一人，洛凤城直到现在还清晰记得墨初雪抽中的牡丹签，她墨初雪生来就是母仪天下的命，而他就要做成就她的人！

深夜里，洛凤城望着浓浓夜色，想着他的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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