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人的信

伊索坐在书桌前，吸满墨水的钢笔在信纸上翩翩起舞。

这是第几封信了？伊索书桌底下的纸盒里已经整整齐齐放满了信封。都是来自法国的信封。

他将信寄给远方的朋友，一位摄影师。

他收到的每一封回信中都附带了几张照片，最开始时是一张他和家人的合照，但看上去已经有了一段岁月。

他说不清楚对方的岁数，但肯定不是同龄。

这是一封跨海的信件，但他总会找到人帮他带去。而对方的信件也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后被送到他的屋前。

不过奇怪的是，最开始时对方的信件都要过上一个月甚至是半年才能再次寄来，但现在基本上是一星期一封，甚至试过三天连续寄来的。

伊索包好信封，出门。今天他的一位熟人告诉他，他找到了一个人帮他带信封。虽然伊索本身很抗拒与人交涉，但只要对方愿意帮忙问题就不大。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不过出了点意外，对方的船因为暴风雨延误了，而伊索自己也只能在一个屋檐下等待雨停。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雨总算是有了停的迹象。伊索的身上几乎被雨水淋湿，雨小了他便开始往家的方向去。

伊索.卡尔：这糟糕的天气……

伊索喃喃地说着，走到了自己常走的巷子里。也许是因为刚下过雨，雨停后巷子里渐渐起了雾。

“啊！”

一声尖叫将伊索的思绪瞬间拉入巷子，铁器的摩擦声刺激着伊索的耳膜。

伊索.卡尔：惨了……

伊索愣在原地，自己的脚不受控制般开始发抖，好不容易终于迈开步子往回跑，却迎面撞上了一位穿着礼服的绅士。

伊索.卡尔：啊……抱歉。

伊索抬起头，透过对方白色的面具，伊索看到了对方的瞳孔。伊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当他看到对方白衬衫上明显的水渍和对方藏在背后的利刃时，他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了。

杰克：跑什么？

对方的利刃上还粘着些许血迹。

伊索皱起眉，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最终眼睛一闭，笔直地站在对方面前。

伊索.卡尔：你要杀我？

杰克：不害怕吗？

伊索.卡尔：你不是活人，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伊索虽然也是第一次见“死人”，但多年入殓师的经验让他无惧生死。

杰克：这样吗？

杰克拿出手帕，擦着自己的利刃。

杰克：看样子，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了。

说完，对方忽然就消失在了雾里。

从死里逃生的伊索冲过迷雾，不敢回头，他知道那里有一具尸体……或许她的尸体将会被送至他的工作场所……那他现在也不需要去理会。

寄出的信件在大海上傲游。

“朋友你知道吗？在德国有一个出名的摄影师。”

“我听说过，我还要带信给他，是不是叫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哎呦，你确定没记错名字？”

“没记错，信封上是这么写着的。”

“但愿你要找的是同名同姓的人吧，那一家不久前……”

伊索回到家中，换掉了身上的衣服，洗了个澡后坐在书桌前，翻阅着这几个月以来约瑟夫先生寄给他的信。

“卡尔先生相信恶魔吗？我年轻时是不相信的，即便每周随家人做祷告以消灾除恶，我也不相信这种超乎科学的东西会真实存在。卡尔先生应该能理解的。但最近我的观点变了，他们或许真实存在，但我无法用科学去证明。卡尔先生，请允许我多次在信中用上你的名字，我可不想让你在抗拒社交中忘记了自己名字的用处……总之，我能想象到我们离相见的日子不远了，卡尔先生，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伊索，希望你见到我时不要惊讶。”

最让他感到疑惑的信被他放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这封信是三天前寄来的。约瑟夫先生第一次在信中用到了他的名……但记忆中他似乎没有告诉过对方自己的全名……或许是自己忘了吧。

伊索.卡尔：约瑟夫先生，见面的话还是值得期待的。

大街上，雾气升腾，街上如死般的寂静。两个人影在雾中行走着，锋利的刀光刺破迷雾。

杰克：第二次来感觉如何？

约瑟夫：第一次和现在已经不能相提并论了。

约瑟夫：现在的我们，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吧。

约瑟夫的西洋刀背手放在身后。

杰克：去找伊索.卡尔？

约瑟夫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叹了口气后千言万语梗在心里说不出来。

约瑟夫：他能接受我的存在吗？

约瑟夫抚摸着自己破碎的脸，空洞的眼神中已经看不出情感。

杰克：最后一封信，你去送吧。

杰克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交给了约瑟夫。约瑟夫接过信，将他放入了上衣口袋里。

“咔嚓。”

摄影机的声音让伊索从睡梦中惊醒。伊索看向四周 他的房间变得黑白，每一秒看到的景物如同相片一般。

只有自己是彩色的。

是吗？

约瑟夫：卡尔先生。

伊索猛地转头，对上对方蓝色眼眸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眼睛。在这个黑白世界里，对方和他一样是彩色的。

伊索.卡尔：你好……

约瑟夫：我是约瑟夫。

伊索.卡尔：欸？

伊索惊讶地抬起头，他的头上布满汗珠。他无法将眼前的人判定为约瑟夫先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约瑟夫先生应该就已经年过半百了，那时他的脸庞饱经风霜，但眼前的人可以说是十分年轻。

恶魔。

想起了信中的话，伊索似乎理解了约瑟夫先生的想法。

伊索.卡尔：你真的是约瑟夫先生？

确实，约瑟夫先生的特征对方都能对上，但就是年龄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约瑟夫：我是来带你走的……你的处境很需要得到帮助。

约瑟夫深呼吸，还是将信拿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对伊索意味着什么，是救赎还是通往地狱的开始，但或许……伊索需要它。

伊索.卡尔：这是什么？

约瑟夫：邀请函，我也受到了邀请……做出选择吧，去到那里你或许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

无尽循环的游戏，不限次数的死亡，无数次的逃脱……

伊索接过邀请函，拿在手中。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世界，再看向约瑟夫，他回过头，看到了黑白的自己正睡在床上。

伊索.卡尔：现实中的约瑟夫先生是怎么样的？

约瑟夫：啊哈，被发现了吗？

约瑟夫本来就是担心伊索会害怕才用镜像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伊索擦去额头的汗珠，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伊索.卡尔：我是入殓师，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您又何必担心我会害怕呢？

约瑟夫笑了，他转动手中的底片，周围的世界开始恢复原有的色彩。两个人回到现实世界中，约瑟夫也露出了自己苍白而破碎的脸庞。

伊索一愣，对方的苍白和空无的瞳孔也让伊索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太过于残忍。

但对方还能站在他的面前。

杰克：嗯？好了吗？

杰克出现在伊索的家中。这倒是让伊索感到意外了。

杰克：收拾一下该走了。

伊索将自己入殓用的工具箱拿上，随后将几封信也放入了自己的箱子中。接着就是随便收拾了一下日常用品。

伊索.卡尔：好了。

杰克：带信？不会很麻烦吗？

伊索.卡尔：不会。

因为，那是自己和约瑟夫先生几年交往的证据与回忆。

约瑟夫：走吧，伊索。

伊索.卡尔：好的，约瑟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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